天空暗沉沉的,王合一行人赶了四天的路,终于到了郿县附近。远处驿站馆舍的房檐了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当一行人离驿站大门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滴已经笼罩在了众人身上。王合抬眼远望,雨滴落在渭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来到了驿站大门的门檐下。许是众人的声音很大,驿站里传来一阵狗吠。吴杲伸手拨动门环敲击在铺首上,发出“嘭嘭”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临近,然后门被打开。一名身穿驿丞服饰的中年男子,看着这一行人,说道:“诸位可有验、传?”
王合等人纷纷从褡裢里掏出了用杨木板制成的“验”,以及用柳木条削成的“传”,然后递给了驿丞。驿丞挨个对证验看着,目光在“验”和众人的脸上来回徘徊,认真劲不输于后世警察查身份证。只因为雍国法律严苛,一旦出现疏漏,不光住客要被判罚,他这个驿丞也得吃官司。
“验”就是这个时代的身份证,由巴掌宽的杨木牌制成,上面用隶书刻众人的籍贯身份身高等。“传”则是这个时代的介绍信,雍国的百姓以五户为一伍,十户为一什,平时无事不得离乡。若想出远门就得由籍贯地所在的里正、亭长给你写个证明,这便是“传”。
不过王合的情况特殊,除了“验”“传”,还有一份由枢密院任吏房开具的军官调任文书。驿丞看到这份文书,确认印章无误后,恭敬地给众人带路,引入了驿站中,说道:“原来是去汉中任职的大人,快随我进来吧。刚才多有怠慢,但是职责所在,还请大人宽宥。”
王合不以为忤,淡笑道:“无妨,您也是职责所在,如果还有空房的话,希望给我们腾出来几间。”
“大人客气了,空余的房间有,您请随我来。”驿丞带着众人进了馆舍内。安排好了住宿后,驿丞带着驿卒送来了酒水和食物。石磊忙前忙后地为王合张罗着吃食,石焱则找到驿丞,借口要如厕,出去了。当王合吃完饭的时候,石焱轻轻推开客房的门,然后转身关上,接着快步走到王合身边,小声说道:“小郎君,这驿站有古怪啊。”
“嗯,兄长,怎么说?”石磊在一旁听到石焱的话,插嘴道。
“郎君都没问,你插什么嘴,再这么没有尊卑,小心我揍你。”石焱看着石磊,怒声训斥道。
“嗯,石头问的话也是我要问的。”王合把留下来的菜推到石焱身前,说道:“阿焱,咱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没那么多的规矩,边吃边说吧。”
“唯,多谢小郎君。”石焱听到王合的话,也没客气,端起一碗粟米饭,就着剩菜就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刚才我去如厕的时候,顺便在这驿站里走了走,发现,从外面看这个驿站中等规格,前面的事衙并不太大,主要占地的是这个供应食水和住宿的馆舍。我刚刚敲了敲墙壁,内里是空的,这里的墙壁内肯定有夹层。”
“夹层么,果然。”王合听到石焱话语中的信息,验证了他的一个猜测。雍国的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叫黑冰台的组织,具体名称叫什么,普通老百姓并不知道。但是雍国官场上却有一个名叫皇城司的衙门,很神秘。驿站这种官办的供行人官吏出差以及传递军情民情的机构,按照王合的猜想,应该是归皇城司管辖的,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取得情报的地方。
“好了,不要好奇了,这些不关我们的事,告诉其他人都早些休息,明天就要通过褒斜道进入汉中了。”王合琢磨了一番,并不想多生事端,每个帝王都有窥探臣子私密的心思和手段,做臣子的知道就行了,揭开的话会惹上祸端的。
“唯。”石焱和石磊应诺之后,就去了外间休息了。在雨水击打在瓦上劈啪作响声中,王合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
次日清晨,一行人早早的就起床了,吃过朝食之后,众人给马匹喂好黑豆和干草料,就出发了。众人来到斜谷口,看着两山中间狭窄的栈道,“小郎君,这就是褒斜道了。”白术对王合介绍着这条道路。
四条穿越秦岭沟通关中和汉中的栈道分别是褒斜道、故道、傥骆道和子午道。褒斜道是这四条道路中,开凿最早、规模最大、沿用时间最长的山间大道了。褒斜道北连斜谷口,南接褒谷口,沿褒斜二水行,贯穿褒斜二谷,故名,也称斜谷路,全程五百九十里。栈道始建于雍惠文王十一年,雍国派张仪、司马错伐蜀,大军即经此道,将原来的谷道开凿成能通过大部队和辎重的栈道。
雍昭襄王四十一年,当时的雍国宰相决定创修褒斜栈道,大力发展雍国关中平原同巴蜀平原之间的往来交通,从此以后,褒斜栈道一直是行军和经济、文化交流必行之道,成为了联通雍国关中平原、汉中平原和巴蜀平原的交通干道。
看着眼前的栈道,王合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畏途巉岩不可攀,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了。众人小心地牵着马匹走在褒斜道中,全长五百余里的栈道,走走停停,差不多走了一个月,中途设有驿站,为他们提供了不少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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