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定风波自幼习武,经脉走向、穴道所在,无不了然,只是以往这些经脉穴道,对他而言是内力运行的方向,具有伤敌、制敌的功能而已。
如今,他旁听黄平和阿骨郎磆的交谈,这才明白武与医,其实是一体两面的事,它们所依据的理论重点,其实大致相同。
陡然间,他对医术一道有了概念,内心不禁喜忖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黄平弹指敲着自己的膝头,沉思道:“老郎中,你若能在那时,就想到同时用针于督脉和足太阳膀胱经的话,卓力格图的病情应该不至于恶化的如此之快,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倒是告诉我,他病情真正的加速恶化是在何时?”
阿骨郎磆有些赧然,干咳道:“大约两个月前。”
黄平点着头,沉思不语,众人不明所以,全都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开口打扰黄平的思绪。
蓦地……摔角场内突然响起一声雷吼,众人连忙望向场中,只见卓力格图猛然回头,暴喝着冲向扎卡罕!
扎卡罕来不及闪避,只得沉身立桩,伏身阻挡疯牛卓力格图的冲撞,他们二人同时齐声大喝,
“砰!”的闷响,两人互相扭缠做一堆,双双扣住对方腰际。
此时,谁的力量大,谁就能够摔倒对方,凭的全是一股蛮劲。
扎卡罕奋力抵抗着卓力格图越夹越紧的铁臂,汗水顺着他的头额际流向眼窝,又自眼窝一骨碌滑下鼻梁,滴落地上。
他不经意地抬眼瞥视近在眼前的卓力格图。
卓力格图正奋力闭了闭眼,而扎卡罕可以清楚的看到卓力格图的瞳眸,已经失去原本的锐利,变得有些涣散。
他知道卓力格图已经看不见了,当时心下不由得一惊!
只这一瞬间,卓力格图感受到扎卡罕的精神松弛,于是,他大吼一声,猛的挫腰奋力将扎卡罕摔了出去!
卓力格图在摔倒扎卡罕之后,微微踉跄两步。
多年的摔角经验告诉他,他只要立即冲上去压制对手,他就能得到胜利。
卓力格图安心的微微一笑,忖道:“冲吧!一切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只有靠扎卡罕他自己去体会,自己的眼睛又快要看不见,也该结束这场比赛了,毕竟,提供观众一个完美的结局,是摔角武士的责任!”
卓力格图猛然甩头,像一头出猎的雄狮,威风凛凛的甩动着头颈上鬣鬣的鬃毛。
卓力格图他自模糊的视线望去,看见扎卡罕正要站起来,他大喝声再度扑上,扎卡罕敏捷的自
地上跃起,闪开卓力格图的攻击,同时一掌击在卓力格图肩头,将卓力格图推得跌扑数步。
卓力格图豁然笑道:“好,你学的可真快!”
不过才刚站稳,卓力格图脚下一旋,立即又回身抱向扎卡罕。
忽然,卓力格图感到脑中一阵尖锐般的痛楚袭来,他眼前蓦地一黑,抱了个空,又是一次穿髓透脑的强烈痛苦。
卓力格图抱着头,猛吼一声,“砰!”的,他前扑的身子,重重俯摔向地面,登时昏厥了过去。
黄平闻声惊醒,大叫:“不好!”
只见他手往地上轻按,人已盘膝不变,射向场内。
此时,另一条白色人影同时闪晃而出,扑向卓力格图。
黄平人在空中,蓦地伸展四肢,几乎是诡异的,他已经到达卓力格图身旁。
白色人影正是南宫剑云,他比黄平稍慢一步到达,不由得轻叹一声,似乎不太相信黄平的动作竟会比他还要稍快一些。
黄平毫不犹豫,单掌倏挥,五枚亮晃晃的金针如同自己长了眼睛般,不偏不倚刺入卓力格图颜面五大重穴。
光是这一手,又让南宫剑云心中打个突,他实在估不出黄平是啥底子,功力究竟有多高?
南宫剑云怎会知道,黄平所有功夫之中,最为自得的就是轻功身法,和他这手学自师傅的暗器手法,融合针灸之术所独创的暗器刺针术。
阿骨郎磆和扎卡罕以及不少人纷纷围上前来。
黄平迅速掏出一颗乌溜溜的不知名药丸,塞进卓力格图口中,同时笃定地指挥道:“来四个人,小心地把这头疯牛抬到老郎中住的地方!”
扎卡罕急忙招呼其它摔角勇士帮忙,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卓力格图,慢慢往一座不算小的蒙古包走去。
东子,定风波,苏墨晴和其它一干闲杂人等,就尾随于后蜂拥而行。
唯独南宫剑云仍旧留在原地,他神色僵冷地目注黄平和众人离去。
良久之后,他平板而无表情的俊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深沉而且带有含意的飘忽笑容,他优雅地轻挥衣袖,态度又见雍容……
阿骨郎磆的蒙古包,是一座明、暗各一的两进式帐幕。
而所谓的两进,其实只是在帐幕中间,用一块缀补的软牛皮当作帷帘,将蒙古包分成两个空间。
靠近蒙古包入口的地方,自然算是明间,也是阿骨郎磆平常接待患者,替人看病的诊所。
此时,东子、定风波,苏墨晴与扎卡罕四人,正神色各异地等在那里。
帷帘之后,就是阿骨郎磆的寝居,卓力格图被送入里面已经有一段相当的时间,而黄平和老郎中却迟迟不见出来。
这使得扎卡罕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有时,他还会对空呢喃几句东子他们听不懂的蒙古话,也许,他是在向他们的阿拉真主祷告吧!
终于,帷帘翻动,黄平和阿骨郎磆俱是满脸疲色地走了出来。
扎卡罕首先冲上前,以清晰但是缓慢的汉语焦急问:“如何?这位朋友,卓力格图他有救吗?”
黄平抿嘴道:“只要本大爷出手,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你急什么?”
阿骨郎磆拍拍扎卡罕肩膀,欣慰道:“感谢阿拉真主派来这位神医,卓力格图他有救了!”
扎卡罕欣喜地狂叫一声,冲出蒙古包朝西而跪,他高举着双手,伏身对空膜拜。
黄平打个哈欠,懒洋洋地笑道:“他大爷的,我费了大把精神救人,这小子不谢我反倒谢起天来啦!”
话刚说完,扎卡罕已自外面冲回来,噗通跪在黄平脚前,低头亲吻他的脚背道:“神医,你救卓力格图,我扎卡罕心里同样感激,我先代他谢谢你!”
他将感同身受这句成语说成心里同样感激,在文词上也许没有那么顺畅,但是更见真情至性。
黄平怔了一下,急忙将他扶起来,轻笑道:“哎呀!我是说着玩的,怎么你当真如此感谢我,你这样会把我吓坏的!”
面对黄平打趣的玩笑,老实的扎卡罕反倒怔怔的不知怎么回答。
黄平学着阿骨郎磆刚才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头,然后回头叮咛道:“老哥哥,方才我施针的步骤和方法,你可都记清楚了?”
阿骨郎磆忙不迭点头道:“都记住了!”
黄平满意道:“这就好,等以后你若再碰上类似的病例,就不愁救不了人。对了,你这里有纸笔没有,我顺便开张辅助性的药方留给你,待会儿你也可以照方抓药,煎一副药在卓力格图醒来后,让他服下,效果会更好。”
阿骨郎磆连声应是,赶忙回身自帐幕的一角搬出矮几和文房四宝,置于黄平跟前,同时他亲自动手仔细地为黄平磨墨。
这时候的阿骨郎磆,对黄平可真的是百分之百的心服口服;不光是因为黄平医术高明,更因为黄平拥有一颗真正无私的仁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