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沈越锋用哽咽的声音问道,你还好吗。电话那端苏娓娓有瞬间的沉默。然后她轻轻笑着说,我还好。
沈越锋叹了一口气。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多想抱抱你。多想立刻见到你。
苏娓娓还是没有同意沈越锋去找她。她安慰他说,越锋,我真的没事。母亲的病情现在很稳定。每天一日三餐按时吃饭,一点问题也没有。父亲偶尔不授课的时候会陪着母亲。我就在他们身边观望他们的爱情。然后心里想着你就会觉得很甜蜜。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相爱。所以请你一定不用担心我。父亲已经答应我今年中秋带你回来见他们,你一定要做好准备。暑假已经过了一半,把剩下的暑期工做完吧。你努力多一些,就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多一些,明白吗?
沈越锋幽幽地说,我只是想抱抱你。
沈越锋吸了一下鼻子。娓娓。我有种迫切想把假期过完的渴望。这样你就可以快快回到我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看完你的信我特别难受。我也似乎能够明白你安静背后隐匿的层层忧伤。这让我更想站在你的身旁。你一定要答应我,以后你回到我身边,无论我想要怎样爱护你,你都不要拒绝,好么。你似乎太过理智,处处为我着想。有时候我为你付出是甘心情愿,你却因为善良而拒绝了我爱护你的渴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情愿你退一步,让我为你吃点苦受点伤。要知道,能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对相爱中的人来讲是多大的快乐。
苏娓娓吸了吸鼻子。越锋。我懂。
沈越锋轻声说,娓娓乖。别哭。闭上眼睛。让我拥抱你吧。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
夜幕已经将要降下来。远处开始亮起万千灯火。普蓝色的夜空被桔黄色的灯光燃亮。像浓稠的颜料里泼进了对比色,夺目却又不觉突兀。
从房间走出来。去洗手间洗脸。楚悦宁半倚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看着沈越锋在水池边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撩了冷水扑在自己的脸上。他眼睛有些发红。硬硬的短发上溅上了一些细小水珠。然后他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仔细盯了几十秒。然后他转身走出来。
看到楚悦宁他有些吃惊。然后又佯装平静地问道,你没在上网啊?
楚悦宁盯着他的眼睛。你哭了?
沈越锋笑了笑。没哭。谁哭了。然后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躺下来。莹光灯的白光那么亮。
楚悦宁尾随他走进来。
他短的头发上细碎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线。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叹出来。他睁开眼,看楚悦宁依旧站着,就把床头娓娓的来信收起来。然后往里挪了挪,对楚悦宁说,坐吧。
楚悦宁坐下来。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和沈越锋并肩躺下来。
你为什么哭了?楚悦宁望着他略显疲惫的脸。睫毛轻垂。沈越锋转头冲他笑了笑。但什么也没有说。
沉默了好久。沈越锋忽然开口问道,悦宁。你有没有爱过?楚悦宁盯着他的眼睛,一时没有言语.。
沈越锋忽然就笑了。他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你一定还没有爱过。所以你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爱让人悲从中来,爱还让人破涕为笑。其实我这样算是情节比较轻的了,起码还没有到疯疯癫癫的地步。然后他看了看楚悦宁,表情认真地说,其实,我多想再爱的炽烈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觉得是在真正爱着。
楚悦宁把头转过去。也望着天花板。他幽幽地说,其实我懂。那种时刻想着对方的感觉。还有那情不自禁想靠近的冲动。难过的时候你比她更难过。痛苦的时候你比她更痛苦。没有什么条件,只是心甘情愿的付出。却又怕自己盲目的给予是一种不尊重。
沈越锋忽然觉得身边的这个男孩也有许多故事。只是他的故事隐匿在层层致密的包裹之下,不愿意说出来。于是他笑着去揉楚悦宁的头发。看不出来,小朋友懂得够多啊。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楚悦宁躲开沈越锋缠满纱布的手笑着说,谢谢啊,我只比你小几个月而已,才不是小朋友。看沈越锋不似刚才那般伤感,楚悦宁又接着说,这样才对嘛。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不要哭丧着脸,那样看起来不帅。
沈越锋忽然起身按住他去挠他的痒痒,一边挠一边笑道,让你说我不帅。哈哈。帅不帅。楚悦宁慌乱的扭动着身体,连连说,啊,我怕痒啊。哈哈。好。帅,帅。暴帅。
有时候只要有一个人与之做伴,哪怕是与感情无关,你也会觉得温暖。
两个人闹够了倒在床上。沈越锋喘着粗气说,我饿了。你饿不饿?楚悦宁的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他懒懒地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然后问道,你想吃什么?
---------------其实我是打架王---------------
好了没有?悦宁,你快点。要不然载不成你了。马上九点。要迟到了。
马上好。楚悦宁一边把耳机挂在脖子上,一边挎起背包。跟沈越锋走到门口的进候,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沈越锋,呀。我忘了,我的鞋子丢了一只,又扔掉一只,该穿什么去上班啊?沈越锋皱了皱眉头,你就只有那一双鞋子啊?楚悦宁看着他说,以前的旧鞋子都不能穿了,就只还有脚上穿的这双拖鞋。
沈越锋无语了。那怎么办?我的鞋子你要不要穿?楚悦宁想了想说,算了。穿拖鞋就好了。反正老板不会管我的。
楚悦宁跟着沈越锋出了门。沈越锋看了看楚悦宁。一件黑色的t恤上面印着抽像的白色纹路。合身的仔裤样式好看。脚上穿的是双黑色的日式夹拖。还算有型。一点没有邋遢的感觉。他笑笑,冲楚悦宁说,长的帅穿什么都好看。没办法。呵呵。
因为手上有伤,骑着那辆“宝马”速度有些慢。所以还是迟到了。小艾关心地问,打卡没有?没打就别打了,填个外出不打卡的单子,要不然,又要扣钱。沈越锋一脸委曲的说,你不早说,打过卡了。迟到了三分钟。小艾很无奈。哎,没办法。算你倒霉。
沈越锋站在店里闻着这浓烈的花朵馨香,忽然想起李颜佳的话,她要是天天在这花丛里坐着,绝对得修练成一妖精。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其实这份工作也挺好。望着这些或妖艳或清冽的花朵,让人心生祥和。有再多的不快也觉得应是过眼云烟。所有美丽的事物仿佛都集中在这座花房,所有的阴霾也仿佛都应绕道而行。
他想着李颜佳不知道回没回家乡。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把他托送的东西转交到娓娓手上。他想像娓娓打开礼物的样子,不禁露出微笑。
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前。今天顾客少得出奇。小艾看着沈越锋缠得厚厚纱布的手。忍不住好奇还是问道,越锋,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跟人打架了?好好的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沈越锋挑了挑眉毛,故意说,嗯。是跟人干架了。对方被我放倒了三个。全破了相了。我一个不小心,让他们在手上划了一刀。不过挺值的。干架很解气。很爽。
小艾做了个很鄙视的表情说,切,不要骗我了。你这种小孩会打架?沈越锋半真半假的说,怎么你就不信呢?兔子不是逼急了还会咬人的吗?
小艾说不是我不信你。是你看起来绝对不像个会打架的主。会打架的都是像我们家杜那样的。一脸不要命的样子。他打起架来还真狠。他们那帮哥们儿全服他。每次出事都让我心惊胆颤的。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不过还好,至今也都是小打小闹,没出过什么事。
沈越锋见小艾不信,也不想再骗她。很直接坦白的说了是被瓷片划伤的。小艾点点头说,这个解释还说得过去。我就说嘛。你哪会有那么英勇,跟别人干架,瘦弱少年只有挨打的份。哈哈。
沈越锋笑笑也没有多解释什么。说实在的。自己真的是会打架的,想当初父亲真的教过自己擒拿手。你想,部队大院里的孩子怎么能差到哪儿去呢。就是再不中用也不会只是坐地挨打吧?
小艾见他没说话,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就差开话题。这几天没什么外送单子,你还挺幸运的。就陪着我在店里对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花儿虚度青春吧。沈越锋笑了笑点点头。嗯。我们就把有限的青春浪费在这美好的事物上吧。
实在无聊的挨到中午。跟小艾一起吃饭的时候沈越锋说到,还真是不适应,上班这差不多一个月来一直在跑来跑去。忽然让我闲下来,还倒真觉得不自在。
小艾吃饭的动作没有放慢,口齿不清的说,到底是年轻人啊。不动都着急。我可是巴不得每天清闲一点。你知道吧。这女人一旦过了二十四岁啊,身体机能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不像你们这些娃娃。精力旺盛的跟牛犊子一样。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每天按时下班。早睡早起。以睡养颜是永葆青春的不二法宝。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在眼角养条鱼。
沈越锋笑笑,哈哈。怪不得广告上说女人要静心呢。静心才能睡的安稳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小艾抬头给了他一个佯装愤怒的表情,切,那是说更年期的女人好吧。然后她就懒得再答理他,继续埋头吃饭。
饭菜差不多下去一半的时候了,楚悦宁忽然打电话过来,越锋,你吃饭没有?沈越锋嗯了一声说,正在吃呢。楚悦宁又问,不是什么辛辣剌激性的东西吧?沈越锋呵呵地笑着说,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啊。没,今天中午吃的特清淡。同事为了配合我,特意只点了青菜山菌之类的菜,然后还有南瓜饼,白米粥。你看,够一清二白的吧。
楚悦宁在电话那端笑了笑。本来是想出来跟你一起吃饭的。不过客户的那幅向日葵忽然说一定要今天要。所以我中午赶一会活,下午就可以交工了。沈越锋听完夸张的说,不是吧,还没吃饭呢?先去吃饭吧。回来再画一样的,不在乎多这一会儿。嗯。我知道。楚悦宁又接着问道,你下午能不能按时下班啊,如果下班早,一起去买鞋子吧。今年新买的这双夹拖穿久了好不舒服的。昨天穿着去医院走太久,磨的脚趾疼。
沈越锋哈哈的笑起来。怎么会磨的脚趾疼?你是豌豆公主啊,呵呵。没问题。我正在公司闲的发慌呢。那下午下班我去找你。楚悦宁微笑着说,嗯。好。
那就这样了。下午不见不散。
沈越锋挂电话前特意说了一句不见不散。他总是觉得楚悦宁的态度让人没有办法对他表达出亲近的热情。本来想称呼他为弟弟,奈何人家不买帐。索性就说些感性的话吧,这样倒显得两个人还算亲密。就像有人这样形容冰,顶得往冬的寒冷,却败于春的柔情。沈越锋想抑郁症也不过是因为孤单而形成的寒冰吧,如果这类人群能再收到多一些关心和交流,或许就不再会是所谓的病人。他们也应该和别人一样,喜怒形于色,爱恨摆分明。
发什么呆啊,赶快吃,一会儿还得快点回去呢。小艾一边提醒沈越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