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瑞就像道路旁夏季没有浇水的小花,头前所未有的低。
是了,她自己一个人,原本和张木散一点交集都没有,就一面之缘人家顺手帮了个忙,结果就跑来人家的家里死皮赖脸要入伙?这实在是不可原谅。
可是......
“那个黑帽先生,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机会?”黑帽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把这女孩赶走的想法了,他刚才说话是不是太委婉了?对女孩绅士这个念头可能并不适合每个女孩。
“只要给我足够的数据,我可以算出你们生意的盈亏,适合的方向,还有预计盈利,10分钟之内,不需要计算机。”
黑帽翻了个白眼,人走到一定地步真是什么话都敢说,10分钟?他现在帮张木散打理的生意足足需要15个曾经学习过会计专业的人来帮忙才勉强足够;这并不是女孩挑战的重点。
重点是,这些数据看了,要么入伙,要么死亡。
黑帽不知道从衣服里的哪里,摸出来了一把十分迷你的手枪,要不是漆黑的枪口在灯光之下散发了诡异的光亮,梅瑞说不定会误会黑帽先生原来有用唇膏的习惯。
再淡定,梅瑞此刻也慌了,在中国长大自己咋就忘了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呢?
她支支吾吾道:“黑帽先生,我我我,我真的只是想证明我自己的价值,本来是要先通过张大少爷那一关,再来找您的,真的没有冒犯的意思!”
“不用解释了。”黑帽的眼睛里已经上来了一点儿杀气,“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等伙我会派人把数据送过来,你要是10分钟之内算不清楚,就别想活着离开了。要想先通过我的朋友那一关?oh,女孩,我劝你还是宁愿来碰一碰我的枪口吧。”
梅瑞知道,黑帽说的,绝对是真的。
要么今天得到他们的信任,要么,命丧于此。
要是她真的死了,算不算殉情?啊呸,不是她愿意想象的这么浪漫,而是她能想象得到她死后有多少人会以讹传讹,到最后梅凯到她的坟前扔下一束花,扬长而去。
“那就派人吧数据送过来吧!”梅瑞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楼上,张木散房间。
从计划中脱离出来的张木散深呼了一口气。
制定整个计划,比他预想的要轻松很多,本以为要花一整个晚上的;多亏了手下搜集来的地图。这个月的分配和运营要打理的基本都快打理完了,剩下的,就只有账目了。
咕噜噜。
张木散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肚子,随后才记起来,刚才佣人来送饭菜的时候自己因为做的太认真就直接让他放在门口,也不知道凉了没有。
他起身打开门,看到了满脸焦急的佣人:“少爷!楼下出大事儿了,您可下去看看吧!”
当张木散下楼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堆了3个大纸箱,第四个正在搬进来,但是因为太大卡在了门口,黑帽叫来的人手正在拆开纸箱,从而把里面的文件搬进来。
还有啊!佣人都快急疯了。
方才他一直在张木散的房间门口等张木散把计划做完,可是等着等着,饭菜都凉了,便准备直接到厨房热一热,再上来站着。少爷这么辛苦,为了能让少爷工作完之后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他多跑几趟也无妨。
谁知道他第一趟下去热饭菜的时候,就看到面色不善的黑帽管家和梅瑞一起从房间里出来,随后打了个电话。
梅瑞也是一句话都不和他说,等他热好饭菜第二趟上去的时候,张木散还是没有吧计划做完;渐渐地饭菜再次凉了下去,佣人心想:这回下去,梅瑞总该和他说话了吧?
结果刚下楼梯就看到运进来的第一个大纸箱,那个佣人他认得,是专门放账本用的,之前还让他帮忙去定制过,前几个纸箱尺寸已经大的惊人;后面还不够又去定了加大版的。
黑帽管家这是?
他看了梅瑞,再看看账本,忽然明白梅瑞这是要证明自己;可是谁证明自己要账本的!这么多账两天都算不完吧!
瞅了瞅张木散的房门一点动静没有,他只好硬着头皮劝道:“黑帽先生,天色很晚了,要不我先送这个女孩回家吧,免得等会路上危险。”
黑帽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的饭做得不错,少做事多说话。”
佣人汗颜,黑帽先生的成语应用还是一如既往地需要提高。但同时他也听明白了,黑帽先生说不需要他的插手。
这可怎么办呢!
账本是做生意的人最重要的东西,如果让梅瑞看走了,要么把梅瑞收了当助手,要么......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带着对梅瑞生命的惋惜,他又不辞辛苦地来到梅瑞的身边劝:“你快和黑帽先生说你要退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输了你就没有逃走的余地了,这么多账半天是算不完的!”
梅瑞却面色平淡地回复到:“我和他约的,是10分钟以内。”
疯了,都疯了。
佣人头也不回地走上楼,焦急地等张木散做好计划开门,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黑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把账本搬出来以及路上输送的安全性。”张木散的面色十分不友善。账本的重要性黑帽应该知道,至于为什么,他暂时不是很急着去了解,他更想知道把账本运回去的路上会不会出岔子。
黑帽这才露出久违的笑容,朝着张木散走去。“我的朋友,你有所不知,梅瑞说她能十分钟算完这些账,然后还会说出对未来生意的预期,和其相对的运算。你说新鲜不新鲜?”
于是张木散,佣人,黑帽一起把目光转向了梅瑞。
张木散:她为什么还没有走。
佣人:快点求饶啊梅瑞!
黑帽:他们怎么搬得这么慢,回去之后要好好教训一下。
被注视的梅瑞没有表情,甚至压根就没看那三个人中的任意一个人;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账本,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三人理所应当地认为,梅瑞已经怯场了,接下来的结果不言而喻。
“回去吧梅瑞。别让我后悔把梅凯的事情告诉你。”张木散有些不耐烦,夜晚是很适合思念的夜晚,在他的考虑下,他原本已经准备给叶瑜舟写第二封信了;即使第一封还在不知道哪里的路上。
梅瑞好像是才听到人话一样,抬头慢慢说道:“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也不会让我自己后悔的。”
张木散把双手盘在胸前,思考如果梅瑞失败,自己能不能劝得住黑帽。他也同样不喜欢无能之人。
大约又过了3分钟,所有的账本都被搬进了大厅,其他无关的人全部都走出了房子,去附近寻找酒吧或是餐馆等待接下来的召唤。开玩笑,这玩意儿就算是没有看,光光听到数字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准备开始吧。”黑帽又不知道从身上的哪里摸出来一块手表,梅瑞也随之走到第一个大大的箱子前,她坐了一些舒展运动,活动筋骨,倒是看笑了黑帽。
假如说梅瑞是将死之人,这就好比行刑前最后的一顿饭,让她自我沉浸在其中。
佣人作为被清场的一员,很自觉地走到了房子的后院里,接着灯光和月色修剪一些花花草草。他对月亮许愿,希望梅瑞就算没有按时完成,也能证明出自己的能力,不被黑帽先生和少爷看扁!
“开始!”黑帽展现出头一回当裁判的激情,对着梅瑞一大嗓子,差点没把梅瑞吓得跳起来。张木散微不可察地投去一个不悦的眼神,这么大嗓门,清场还有必要吗?
而且除了开头对账本的箱子大笑感到吃惊之外,张木散发现了一些不对。
他很清楚地记着,核心数据和最重要的部分,加起来最多也就一个半箱子那么多。这一次性搬来的,估计是把很多多余的东西都带来了。
张木散可以容忍梅瑞没有完成,却也有些不能忍受黑帽的做法。一条人命,能引来的目光有多少,难道他不清楚吗?
正要和黑帽问账本的事,接梅瑞的动作和行为,却让黑帽和张木散略微呆滞。
梅瑞并不是在和传统的记账一样,拿出本子和笔,甚至嘴里念叨一两下数据,再进行下一页账本的核对,她只是和普通人看看这本书有多厚一样,只用力动页脚;稍微速度慢一点的翻阅了整个账本,而且翻阅完之后,就随意地扔在一边。
还好已经清场了,不然那些辛辛苦苦整理了又抬过来的人们看到这场景,没人敢保证会不会梅瑞账都没有算完,就被人赶出去。
另一边黑帽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这女孩不笨,她说要的是数据,可他带来的却是夹杂着很多根本不值一提,即没有任何价值的账本。甚至有一些,根本就不是他们的账本。
既然被梅瑞发现了,黑帽自然想到了等会被张木散责问时候的借口:账本堆积的那么多,一起搬过来也没有错啊。(谁会信啦!)
这个想法刚晃过他的脑壳,他的背后就觉得有一阵凉意顿起。
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张木散,黑帽怀抱侥幸心理地想:我的朋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吧,上次他们和账本见面,可是一年前啊!
就这样,无关的梅瑞扔在一旁,有关的,梅瑞就多花几秒的时间看几眼,5分钟过去,梅瑞已经解决了2个大纸箱的账本;当然,解决的方式不建议模仿。
张木散和黑帽对视一眼,两人隔空交流了一下。
张木散:现在让她说出数据的一半,一样可以让她证明自己的能力。
黑帽:再等等呗,人家答应的十分钟内要算完!
对于黑帽的兴致,张大少爷原本想要选择无视。可是话又说回来,10分钟之内算好账务的本领得十几个会计加起来才能有;就连他处理大数据的能力也只能算中上;倘若梅瑞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入伙是必须的。
7分钟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三个箱子没有太多重要数据,梅瑞很快就解决了,直奔第四个没有箱子摞起来的纸质账本奔去,用和刚才一样的办法,努力地争分夺秒。
此刻的她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当她发现黑帽给的账本里杂质成分含量相当高时,努力地抑制住想要骂人的心理,尽全力地去记住账本里的数据。
可是当她仔细记住账本里数据时,连带着账本旁边备注的来源,去处,货物的名称,都记得一清二楚,越往下看,她的心里越害怕。
越是害怕,她就记得越清楚,又不能让自己叫出来,更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她紧张。她不止一遍在心里感叹:这究竟是多大的生意规模,才有如此庞大的资金规模!且不论卖的东西能不能上台面,梅瑞打心底觉得张木散和黑帽是了不起的两个人。
规模越大,管理的就得越细致。
9分钟,梅瑞的手里,拿着最后一本压箱底的账本,却打开第一页之后停了3秒钟,没有继续往下翻。这一本账本的第一页她确认是有效的数据,可从账本的新旧程度来看......
这很可能是张木散和黑帽刚开始合作的时候,留下来的第一本账本。
同时,又是最后一本账本。
如果这本账本记录完,就得在脑中推算,也就意味着,她没有回头路了。就在最后一分钟里,梅瑞忽然回忆了很多。
她从小就是家里的骄傲,最好的成绩,上最好的高中,唯一对家人不理解的就是家人极力支持她出国,不论她怎么说在家附近的大学,自己也能学的很好;家人就是不听,说一定要在国外才有出息。
没有选择权利的来到了国外,冷遇,欺凌,还有想要一个人默默消失在这异国他乡的想法,她都有过。
梅凯,那个当初赋予了她新生命意义的男人,如今也走了。
她梅瑞现在好不容易要做点大事儿,结果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