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善耆、溥伟、铁良等人闹了一夜,拍屁股走人了,却给张之洞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首先是善耆、溥伟、铁良等人这一闹,自然也免不了有人跟着趁火打劫,混水摸鱼,一些市井无赖,无业游民都看到机会,于是开始打砸抢夺,甚致还有些军队也跟着有样学样,也公然开始行抢;其次是本来北京城里就己是人心惶惶,善耆、溥伟、铁良等人这一撤,顿时让许多宗室、满人的心态失恒,于是也都跟着一起从北京城里逃离,又有不少人在逃离的过程中,遭到抢劫。
结果不过几天的时间,北京城里的秩序大乱,人人自危,家家并门闭户,商铺停业,每天都有打架殴,抢掠,人命甚致是放火烧的事情发生,若大的北京顿时变得街道冷清,市井萧条,死气沉沉。
虽然张之洞竭尽全力,调动军队維持秩序,但无奈这时军队的军心士气都彻底崩了,根本没人用心尽力,因此只能免强維持住皇宫、六部等重要地方的秩序安定,其他的地方就顾不过来了,官员有自己的家丁,大户人家也有些仆人,还能免强支持,而一般的百姓,小户人家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到两天的时间,英法两国的公使就来找张之洞,要求张之洞尽快采取有效措施,恢复北京的秩序,如果张之洞无力维持北京的秩序,不如主动向人民军投降,各国愿意出面周旋。
原来北京大乱,虽然各国公使馆有各国的士兵保卫,还能保持安定,但各国在北京的其他侨民,还有教堂都受到了不少冲击。本来在庚子国变之后,清廷是不敢轻易的遭惹洋人,由其是在北京,几乎都要把洋人捧上天去,但凡中国人和洋人起了冲突争执,清廷都会偏袒洋人而重责中国人,各国公使馆有各国的士兵保卫,但教堂,还有洋人的产业,清廷都会重点派人保护,生怕一不小心又闹出外交事件。
但现在一来是北京的秩序大乱,清廷对洋人的保护难免有松漏之处,二来也有不少对时局有一定了解的人知道,大清己经快完了,华东政*府将要坐江山,而华东政*府可是不怕洋人的,因此这时正是拿洋人煞煞气的好时候,毕竟洋人平日里干的坏事太多,太遭人恨,一但有机会报复,自然是不会错过,于是洋人的教堂、商铺、门店等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抢砸,甚至有人被打死,于是洋人纷纷躲进公使馆里避难,不少洋人都在流言,难到是又要重演庚子年的故事吗?
而各国也都意识到事态严重,于是在协商之后决定由英国公使朱尔典,法国公使潘荪纳为代表,向张之洞抗议。当然各国的目地并不是真的要求张之洞恢复北京城内的秩序,因为这并不现实,张之洞也是无能为力,要想真的恢复北京城内秩序,只能让人民军进城接管北京。当然各国也都清楚,人民军打进北京是早晚的事情,反正现在善耆、溥伟、铁良等人都己经离开了,因此与其让人民军攻入北京,到不如通过谈判,和平解决,并且力争能够参与谈判,在谈判中尽力为自己争取利益。
听完了两位公使的建议之后,张之洞表示自己需要再考虑一下,让两位公使回去听消息。而两位公使刚刚离开,徐世昌就来找张之洞,并向张之洞报告了一个消息:唐绍仪带着光绪的书信,来到北京,要面见张之洞。
原来拿到了光绪的信之后,秦铮立刻找来唐绍仪,要他带信进北京城去向张之洞劝降。唐绍仪自然愿意,这正是一个和华东政*府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何况又有光绪的亲笔书信,唐绍仪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张之洞投降,因此也欣然领命。而且又应唐绍仪的要求,秦铮命人先通知北京城里的潜伏人员,让他们通知徐世昌,让徐世昌在城里照应一下。
接到了华东政*府潜伏人员的通知之后,徐世昌也十分高兴,于是和唐绍仪约定好时间和进城的地点,并且亲自带领一队家丁,在约定好的城门等候,并且事先打点好了守城的士兵,等唐绍仪一到,徐世昌就打开了城门,放唐绍仪进城,但并没有立刻领唐绍仪去见张之洞,而是先将唐绍仪带到自己家里,两人整商议了一天,确定好了劝说张之洞的方案,以及后续的行动,一直到第二天,徐世昌才向张之洞通告。
而听说唐绍仪带来了光绪的亲笔书信,张之洞顿时精神大振,因为这个时候光绪的书信不会有别的内容,肯定是劝降,否则华东政*府也不会允许唐绍仪带出来。本来张之洞就有投降之心,只是过于爱惜自己的名声,因此迟迟下不了决心,但有光绪的书信劝降,那就不同了,这可是皇帝下的命令,那么张之洞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城纳降,不怕有损自己的名声。
于是张之洞立刻下令,会见唐绍仪。两人见面之后,唐绍仪先将信拿出来,高举过头顶。而张之洞也不敢怠慢,先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并向书信连拜了三拜,这才从唐绍仪的手里接过了书信。因为虽然这只是一封书信,但性质和圣旨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当然不能有失礼数。
信的内容也不复杂,大意是清廷失德,气数已尽,无力回天,而华东政*府承诺全善待百姓,保全清室的陵寝,光绪不忍百姓再受战争之苦,因此下令张之洞放弃抵抗,向人民军投降。在信的末尾,还盖着光绪的玉印。
看完信之后,张之洞先是高呼万岁万万岁,然后还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而徐世昌、唐绍仪也陪着张之洞哭了一阵,总之是将戏都做足了。
最后还是徐世昌先止住了哭,劝道:“中堂,现在不伤心的时候,既然是皇上有令,我们为臣子的自当依令行事,勿负圣恩啊!”
张之洞听了,也止住了悲声,擦了擦眼泪,道:“菊人之言有理。”于是立刻下令,招集大臣聚议。
时间不长,大臣们也都陆续来到军机处里,不过汉大臣鹿传霖、梁敦彦、邹嘉、唐景崇等人基本都到齐了,但满大臣只剩那桐、绍昌、荣庆、载涛四人,其他人都没来,显然是都逃走了。
当然张之洞也不再意,立刻拿出光绪的信,让众人观看。
等众人都互相传递看完之后,那桐道:“这封信可真是皇上所写的吗!”
唐绍仪立刻道:“确实是皇上亲笔所写,是我在一旁亲眼所见,绝无虚假。”其实唐绍仪自己也不知道这封信是不是光绪写的,因为秦铮只是把信交给他,然后告诉他是光绪写的,让他带信进城劝降。但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授人以柄,因此唐绍仪才一口咬定,是自已亲眼看着光绪写的,不给其他人留下一点漏洞,反正其他人也没法证明自己没有看到光绪写信。
鹿传霖道:“中堂,那么依你之见,我们应当如何行事呢?”
张之洞道:“即然皇上有令,我们这些为臣子的自然应该奉行,方才不失为臣之道。”
梁敦彦、邹嘉、唐景崇等人也都频频点头,梁敦彦还道:“有理,有理。”其实谁心里都明白,北京城是肯定守不住的,但要向人民军投降,谁都有些拉不下这个脸面,但现在有光绪的信,无疑是给众人竖了一个梯孑,正好顺着梯子下来。
但也有人看不过眼去,绍昌就道:“就算这封信是皇上所写,但也必是受伪逆所迫,决非是皇上真心,我们切不可当真了。”
唐绍仪道:“绍大人此言差矣,在下亲眼所见,皇上决没有受伪逆的胁迫,绝对是出于真心,不可有疑。”
荣庆也忍不住了,大声道:“唐绍仪,我看这些事情都是你的一面之辞,不足为证,而且就算这封信是真的,我们也不能奉命,因为这是乱命,乱命,不能听,决不能听。”
徐世昌道:“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这封信是皇上的真心意,荣大人敢不奉命,这是要欺君吗?如果这封信真是皇上受伪逆胁迫所写,那么我们如不奉信而行,伪逆又岂能轻侥了皇上,你是打算借机害死皇上吗!”
这一番话简直就是两头堵,噎得荣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看着载涛,道:“载涛,你怎么看。”
载涛迟疑了一下,才道:“既然是皇上的信,我们就照着办吧。”
荣庆听了,急得直跺脚,指着载涛道:“你……你…你……”但连说了几个“你”字,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其实载涛心里清楚,这封信多半是光绪受华东政*府的胁迫所写,决不是光绪的意思,但徐世昌刚才的话也给他提了个醒,如果北京不照办,受罪的恐怕就是光绪了。载涛是光绪的异母弟弟,另一个亲兄长载沣现在也华东政*府俘虏,因此载涛也不得不为两人的安危考虑。何况不投降又能如何,难道就守得住北京吗?华东政*府只不过是希望少受损失,可不是真的拿不下北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