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恋爱了。
但她的爱恋像夏季日的狂风暴雨,来的迅猛异常,来的有些让人猝不及防,来的也让人难以接受。
她的对象是一个家境优渥的土耳其人商人,在深圳开了一个办事处,是专做进出口生意的。
简单点说,就是把中国的廉价商品转运到土耳其贩卖,赚取差价。
这个土耳其人个子挺一般。但卷卷的褐色头发,深邃的蓝眼睛,高高的鼻子,组合在一起有股男性独有的荷尔蒙魅力。
赵志奇说:“难怪刘燕会喜欢,那人卖相还是不错的。”
对这话李杰非常不认同,呸了一句就开喷:“好看个屁好看,咱国家的男同胞那么多,难道缺少好看的?
自己同胞打光棍的还有几千万,却要便宜洋人,我呸!”
看到平时欢乐、跳脱、率真的老好人男朋友罕见的愤青。旷艺林连忙接过话茬:“据刘燕自己讲,他们是在欢乐谷认识的,当时坐过山车的时候,是紧挨着的邻座。”
“是哦,一次嘘寒问暖,一杯咖啡就骗走了。”唐静显然也是厌恶这事的,肥嘟嘟的厚嘴唇一开一张,就像机光枪一样哒哒哒地开火:
“这男的大刘燕11岁呢,而且结婚了的,在土耳其的家里有一个妻子...”
“啊!那,那刘燕是不是猪油蒙心了?图什么?”以往一直冲当看客、凑数的晃停这次也罕见地发声了,而且话里话外也透着浓浓的少年情绪。
...
这一众人的小情绪落在林义眼里是那么的可爱,情不自禁的一笑,同时也能理解他们的愤懑。
毕竟都是70生的人。
从蹒跚走路到牙牙学语,从兜手巾游戏启蒙到歌唱我们是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从入少先队系红领巾,到敬礼、升国旗、唱国歌。
小时候的梦想,大家都是想成为最可爱的战士、科学家、宇航员,甚至成为一名劳动光荣的工人。
长大了,虽然有自己想法了,也或多或少见识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也分泌出了对异性悸动的荷尔蒙。
但毕竟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里。大家仍都是纯粹的、根正苗红的传统思想继承者。从小的认知里,结婚就没有离婚一说,白头偕老是理所当然的普遍命理。
突然的,你说才大二的同学要便宜外国佬了,相识2年的好朋友和一个已婚男人搅合在一起了,带给他们的触动真的真的很大,肯定是非常排斥的,非常不屑的。
晃停的这句“图什么”,让在草地上围成一圈的两宿舍人有点沉闷。
是啊,图什么?
爱情?他们认为扯淡,刘燕长得不差,身材挺好,尤其是那小荷才露尖尖角超级诱人。
进大学以来,从来不缺各色追求者。
金钱?大家也不认可,班上女生里边除了孙念和旷艺林少数几个,有谁敢说比她家境好?
君不见,好多乡下来的同学都是过着餐餐包子馒头、吃顿肉都是心疼巴巴的质朴生活。
在这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眼里,刘燕爱不缺,生活不愁,成绩也挺好。
那为什么还这么做?图什么?
这是大家的心结所在,是众人一直在心里没法接受的地方,也是两种思想碰撞引发的不安、混乱和茫然。
当然了,这还是一段时间以来,有自知之明的刘燕开始有意无意躲着众人的原因。
实在是这事情放这年头太膈应了,太毁三观了,太挑战这群少男少女的价值观底线了。
...
晚霞绽放,时间渐晚,发泄一通的少男少女也准备离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时候,一整天没发表见解的孙念动了,在出乎众人的意料中、却又理所当然中主动伸手拦住了林义。
免不了被众人“喔喔喔”的群嘲,也免不了被两宿舍人挤眉弄眼的奚落。
但那都没啥,林义脸皮厚实着呢;至于孙念,那就更甭提了,她从来就蔑俗。
等到众人离开后,林义才开口,“有什么事吗?”
孙念问,“你对这事怎么看?”
虽然知道这女人指的是刘燕恋爱的事情,却也搞不懂身前这人的用意何在。
于是林义回答说:“怎么看或不怎么看,都不重要。人家心甘情愿的被别人霍霍,我们也改变不了结果。”
孙念执着问,“结果虽然改变不了,但我特别想知道你的看法,”
林义想了想就实话实说:“其实吧,土耳其是一夫多妻制的国家。刘燕也未必没有机会。
我虽然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同胞便宜了外人。但马上就是新世纪了,我们主观也好,被动也罢,都要学会看开些。
毕竟感情这东西各人有各命,强求不来的。”
孙念听完,脸带异样地瞅了他会,然后突然问:“你是不是很羡慕土耳其的一夫多妻制?”
林义语噎,合着眼前这女人在下套呢,顿时不想搭理,沿着湖边走人。
但这女人哪能让走呢,要知道上次两人这样子说话,还是两月前的事了。
拨开散乱的柳条,孙念几步几步就挡在林义跟前:“请我吃夜宵。”
林义:“......”
孙念说:“我没钱了。”
看着和自己快差不多高的女人,听着她张口即来的胡诌,林义毫不客气的揭破道:
“你这表演还能不能再拙劣点?下午上课还看到你钱包里满满都是票子。”
谎言被揭破,孙念也不恼,只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打开淡黄色双肩包拉链,伸个手看也不看,一把抓起红色钱包就往湖中心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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