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想法?你的想法?
高伯逸觉得自家的岳父大人,似乎想得有点多。不过听听总是无妨的吧?
“岳父大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对婿明言。”
高伯逸拱手道。
“乱世,有兵马就是草头王。虽然大家都没,但实际上,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这个道理,你明白么?”
李祖升端起酒杯,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酒。
高伯逸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果然,味道比之前宴会上的酒还要好。而且,比高洋喝的那个什么什么名酒要好多了。
“岳父大人所言极是。”
“是吧,其实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若是高演上位还好,若是高隆基或者……高潜上位,主少国疑,下面的人,比如你,凭什么会听一个孩子指手画脚呢?”
李祖升笑眯眯的看着高伯逸,一字一句的道:“我认为,那个时候,你要么被人除掉,要么,逼高潜禅让,自己当皇帝。
你觉得我得对么?我的好女婿。”
如果是一般人,高伯逸早就跳脚否认了。但是面对李沐檀的老爹,他实在是不出那种骗鬼的谎话。
篡位,以后未必会去做。
听一个孩指手画脚,学诸葛亮一样当权臣当到老死。
不存在的事情,他想做也做不到。
“位极人臣之后,难免脚下万丈深渊,自古如此。婿不是诸葛武侯,亦是当不了诸葛武侯,岳父大人真是高看我了。”手机端『笔\趣\阁→m.\B\iq\u\s\an.C\o\m』
高伯逸摇头苦笑道。
“你可别谦虚啦。”
李祖升拍了拍他的肩膀,态度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之前,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询问,现在,则是以李沐檀老爹的身份,以半个亲爹的身份,在交心。
“虽然李家呢,是想让祖娥的幼子上位,然后维持这个局面到他成年为止,但是我认为,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如果你一直在人臣的位置,始终都不能更进一步,那么你手下的人心,会散掉的。”
李祖升感慨的道。
高伯逸微微点头,还能什么呢,只能岳父大人实在是太睿智了。
“既然很难,还可能牺牲你,或者叫牺牲我女儿的幸福,这对我来就不可接受了,你懂么?”
这有什么不懂的,为了让高潜在位置上,高伯逸肯定需要动用大量的政治资源。而一个人所拥有的资源,是很有限度的,不可能无限制,十年八年这样消耗下去。
“老夫只有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当宝。跟着你,倒也没怎么吃苦。只是,我还有些不甘心。”
“现在承明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老夫就在想,我女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我的外孙还有希望,为什么不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一坐呢?你懂老夫的意思么?”
李祖升大概是喝了酒,眼睛有点红,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高伯逸。
“如果能让承明将来坐那个位置,那么老夫推你上去,又是何妨呢?这个道理,你转过弯来没有?
李家的利益虽然重要,但是我觉得,我李祖升的外孙更重要。不然,我凭什么搭上沐檀的幸福,去支持祖娥的幼子呢?”
艹,岳父大饶野心这么大!
高伯逸都震惊了。
那些不可的事情,自己也只能偷偷在心里想一想,不料李祖升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来了!
他一时间无言以对,赞同的话不出口,反驳的话更是不好意思。
“岳父大人,您真是太看得起婿我了,我现在是脑袋在裤腰上,随时会掉,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不多,不过是'不想死'三个字而已,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回头路可以走?”
“你以为你不篡位,世间就会认为你是忠臣,高氏一族,就会当你是自己人,流芳百世?”
“你以为你不走这条路,还能躲到什么地方去?沐檀都知道你现在朝不保夕,所以有困难从来都不给你添麻烦,莫非你的眼光还不如她?”
“回去想想吧。没想明白,明再到这里来。想明白了,就放手去做吧。”
李祖升拍了拍高伯逸的肩膀,随即一个人离开了书房。
……
黄台山脚下的莲子湖上,娄昭君穿着一件年轻妇人才会穿的浅蓝色丝绸襦裙,和杨约二人坐在一叶扁舟上,划船的船夫仅有一人,乃是当地的向导。
为什么不带护卫呢,因为之前的护卫,全都被关押起来了,由杨素单独审问,据已经宰了好几人。
至于高伯逸派来的那些护卫,一个个粗鄙不堪,更像是故意为之的。
一想到现在是到了齐州地界,这里治安比较好,民众生活也比较富足,于是娄昭君便撇开了田子礼等人,在莲子湖上泛舟。
“历城真是好地方呐,这里的景色,和哀家年轻时见到的完全不同。”
娄昭君感慨的道。
她年轻时都在代郡平城今山西大同,那地方的景色,和这里有山有水,河环绕差得太多。
江山这么好,难怪大家都想要。
此时此刻,娄昭君就是这么想的。
杨约附和了对方几句,看得出来,今日和煦的微风,灿烂的阳光,干爽的气,还有这美不胜收的景色,已经让娄昭君彻底从前几日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杨约,你从高伯逸府里出来的,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杨约已经多次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娄昭君是信得过这个饶。更何况,他才七八岁而已,能有什么复杂的心思?
“奴不好,只觉得此人喜怒不形于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杨约了个万金油的回答,但这恰好能到娄昭君心里的痒处。
到对付女人,杨约乃是祖珽关门弟子,一百个杨素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杨约。
娄昭君什么性格,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早就被杨约弄得一清二楚了。要知道,娄昭君宫里服侍的下人已经换过几茬了。杨约是硕果仅存的一位,除了如厕,娄昭君做什么都带着他。
“哀家就是觉得以前看了高伯逸,吃了太多的亏,所以现在才后悔不已。罢了罢了,今日出游是找乐的,不是为了这些事情烦心的。哀家不了。”
杨约对着娄昭君行了一礼,随后保持沉默,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船离岸边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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