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日的赶路,在长安的暂歇的西使大队,终于赶上了已东归至华阴县境内的行营。并且,两辆马车,在天子刘承佑的授意下,由卫士亲自迎接押运,进入行营,直至御帐前。
“这些就是棉种?”刘承佑问道。
“正是!”归来之后,一直在刘承佑身边当记室侍讲的卢多逊,立刻应道:“臣调查过,此物传自西方,至西陲已有数百年,在西域已然广泛种植,其所产所制绒、布,已成为西北部民最为主要的御寒、被服制品,关中、陇右已有不少从西部交易的棉布。
臣听闻,此物易于种植,喜光耐旱,产量高,用途广泛,效用极高,若得到推广,足可替代丝麻,成为天下黎民黔首主要衣料之选!臣请陛下,行文降制推广,于中原种植此物,如此,必有利于朝廷,有利于大汉百姓!”
卢多逊调子唱得很高,刘承佑一时没有说话,而认真地观察着那些自西域带回的棉种。偏棕色,卵状,头尖尾粗,尖上冒着点白色,就如棕土山巅染上了一层白雪。
这还是刘承佑,头一次亲眼见到棉种是什么模样。对于棉的作用,不消卢多逊多讲,他心里可清楚的很,当年他派卢西行时,就曾叮嘱,让他想法带回一些棉种,借以推广。
但听其异常主动的建议,不管他是真发现了其效用,还是为了迎合自己,这种态度,都让刘承佑赞赏。
不过,刘承佑此时反倒保持着冷静,放下手中的几颗棉种,道:“此物的益处,朕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如欲在中原大地推广,可不是那般容易的。
此物的好处,上下还没有多少人知晓,从未种植过的百姓,是否愿意种植,换了个环境,在中原地区能否正常生长,民以食为天,这等作物是否会影响粮食的种植......
这些问题,都需要考虑,并非朕一纸诏书,就可令到执行的。即便朝廷强令,百姓种着,又岂会心甘情愿?最重要的,中原百姓没有种植此物的经验,想要推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种植的方法!”
听皇帝这番言论,卢多逊嘴角稍微勾了勾,一副拜服的模样,恭维道:“陛下所虑甚是,此事确实不可操之过急,是臣急躁了!不过,臣此番东归,还自西北带回了两名棉农!”
闻言,刘承佑当即向其投以赞赏的目光,笑道:“好你个卢多逊,朕所虑,你只怕早已想过了吧!”
卢多逊谦虚一笑。
“将那两名棉农带上来,朕要见见!”刘承佑一摆。
很快,两名中年人被带到君前,一高一矮,都比较精瘦,皮肤黝黑,明显是晒多了,身上穿的,就是棉布衣服。
见着刘承佑那身明黄服饰,麻利地拜倒,有点畏惧地道:“小民参见皇帝陛下!”
刘承佑手里还拿着几件棉衣,质地柔顺,但做工粗糙。看着二人,口音有些怪,谈吐含糊,但勉强能听懂,刘承佑不免意外:“你们竟然会说国语!”
卢多逊在旁解释道:“他们本为大唐遗民,臣在东归的途中,也花时间教他们雅音,这么长时间下来,说得不好,但勉强可以交谈,以供陛下察问!”
刘承佑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卢多逊的,心高气傲或许令人不喜,但这才干机敏却是实实在在的。
“你们种植棉花多久了?”刘承佑问。
“有十几年了!”矮个儿答道。
“你们愿意东涉数千里回中原?”
闻问,二人对视了一眼,看了看侍立在皇帝身旁的卢多逊,矮个儿答道:“卢使君告诉我们,回中原能得到丰厚的赏赐。
听二人这么说,卢多逊朝着刘承佑尴尬一笑。刘承佑则面露爽朗,说道:“他说得不错!朕确实会赏赐你们,不过,是有条件的!”
二人楞了下,底气有些弱,应道:“小民只会耕地,种棉,放牧......”
“会得还不少嘛!”棉农虽然庸贱,并不乏一些小民精明与贪婪,但刘承佑显得很亲民:“别跪着了,起身答话吧!”
“谢陛下!”
“这棉花,多久能够成熟?一年能种几季?”刘承佑关心起一些细节。
“在西州,春种秋收,时间短者,从出苗到吐絮,只需五个月!一年只能种一季,但需多次采取!”
刘承佑又指向那两车棉种:“你们归来路远弥时,这些棉种,还能用吗?”
矮个儿答道:“这些棉种都是去年的新种,这一路保存还算完好,就算有些损坏,大部分还是能用的!”
点了点头,对于具体的情况,刘承佑不再过问,而是恢复了一贯的强势,盯着二人道:“朕会划出几顷合适的土地给你二人,再找一些百姓给你们。你们就用这些棉种,教他们植棉、管理等一系列事情,培育出适合中原种植的棉花。只要你们教的好,朕绝不吝惜重赏!可愿意?”
天威外露,两个小农,吓得直解拜倒:“小民愿意!”
“朕再派些人给你们!”指着两架车,道:“这两车棉种,朕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是!”
“带他们下去吧!”
棉花的事务上,有了些进展,刘承佑心情很不错。带着卢多逊,漫步于行营中,艳阳高照,落在身上,热量直暖其心,刘承佑直感整个世界都清明光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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