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卿所言甚是,你有何建议?”看着范质,刘承佑问道。
范质显然是提前有所盘算的,几乎不假思索,说道:“民足食,则致安。臣之建议,要点仅在一“粮”字。湖南破败,黎民生计维艰,食不果腹,只需派粮赈济,则足以收其心。
去岁大饥,周行逢开仓,湖南民心大悦,朝廷亦然,同样可取其效。再辅以朝廷政策,废除苛政,蠲免税赋,派遣能吏,安抚士民,恢复垦殖,则人心可安,湖南易将迅速归附朝廷!”
范质的建议,并不难猜,在场诸公,所能想到的,也无出这几点,是故都表示认同。刘承佑也点着头,道:“目前看来,湖南的情况,粮食比刀兵更能解决问题啊!”
“陛下英明!”范质礼节性地恭维一句。
不破不立,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湖南虽然被周行逢搞得破败不堪,但同样的,也减少了朝廷收治的阻力,异日可以从容地构建统治秩序。
“行营粮食情况如何?可足战后赈济?”刘承佑看向魏仁溥,他显然是打军粮的主意了。
“回陛下!”魏仁溥稍微盘算了下,明晰地禀来:“降诏南征之前,朝廷向襄阳屯有各类粮米20万石,二十余日下来,刨除作战消耗,转运损费,五万余军民,消耗约在2万石。尽取江陵之后,得其仓廪之粮7万余石。
连番调动作战,兼有荆南上万水陆兵马助战,转运路途愈远,每日粮秣的消耗,仍在增长,再兼并俘虏甚众,又是一笔消耗。
不过,以眼下战局进展来看,不出意外,待军争结束,南方屯粮,仍足有20余万石粮食以供征南大军消耗,也足以赈济!”
“如此说来,倒不需朝廷另作调拨了?”刘承佑眉梢舒展,道。
魏仁溥颔首,给了刘承佑一个明确的信号。三司使薛居正,也说道:“为了荆湖之战,朝廷官储,近畿诸仓以及南方诸州存粮,几乎消耗一空,夏粮入库之前,短时间内,朝廷也无法多调粮秣。
自河东、河北及淮北,路途遥远,损耗巨大,得不偿失。再兼,今岁湖南春耕,并未被耽误,纵使因战争之故,产出有所损减,待到粮熟,也足可缓解湖南匮粮局情。
是故,于粮米一事上,陛下不必过于担忧!”
“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啊!”刘承佑抬指,感慨了句。
略作沉吟,刘承佑道:“湖南饱经战火,疮痍遍地,如欲使湖南治安,大战之后,还需遣干臣典政,收拾民事。诸卿,可有能主持湖南大局的人选?”
闻问,李涛当即说道:“右谏议大夫昝居润,可当其任!昝公在朝在外,素以谨勉着称,处事练达,有镇守典政之才,再兼性情温和,品行高洁,足以收拾湖南,还其治安!”
听李涛推荐,刘承佑不由瞟了他一眼,稍微琢磨了下,虽然点了点头,但并未直接表态,观其神情中流露出的意思,似在行与不行之间。
皇帝这样的态度,让李涛心头有种莫名的滞涩感。眼神一转,李涛又道:“陛下,如欲使湖南归治,除了朝廷派良吏干臣,还需辅以湖湘士人。前者,以周行逢出身寒贱,脾性粗野,狠戾好杀,士人多鄙之,而周行逢行军府之霸道,独宠李观象之流,更使文士离心。
湖湘之地,不乏理事之才,远识之众,如能尽收其心,湖南归治,亦不远矣!”
听李涛这么说,刘承佑回应道:“朕固有此意!”
“那石文德还在澧州吧!”突然提起一人。
闻问,李涛当即解释道:“正是!当年,马氏兄弟争位,马希广以石文德为使来京,向陛下请援,陛下以其为湖南宣慰使,南下澧州,宣扬大汉之王化善政,陛下之英明恩泽。”
“既然如此,李卿可安排一下,让石文德替朝廷继续招徕安抚湖南文才贤能之士。”刘承佑当即吩咐着:“长沙也是人文荟萃之地,马希范当年搞出个天策府十八学士,也不知如今,还剩几人!”
“是!”
“迁调的荆南的官吏,都安排好了吗?”刘承佑又问道。
“自朝内及近畿,共选拔文吏11人,已然奉命南下,接掌三州政务!”李涛答道。
“吏部这边,还需遣专使,对原荆南职掌吏员进行考核,取其能者,提拔善用,不贤者,即行处置!”对于其办事效率,刘承佑显然还是认可的,悠悠然地说道:“荆南已为朝廷治下,必须消除高氏当政之时的怠政与不良风气,从而树立我大汉的政风!”
“遵命!”
“平定荆湖之后,对于两地行政制度的安排,诸卿当也有提前考量吧!”刘承佑又提起一事。
对此,由范质发言回答:“荆湖广大,足看分为两道,然谅其初下,可暂归划为一道。待安政宁人,削除南方格局诸国后,再进行调整。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虽然是反问,但显然,范质对于自己的想法还是很自信的。而从刘承佑的反应来看,也是认可的。
“既如此,对于布政、按察、转运及都司,中枢这边,也需提前做好准备。欲治政,先举贤,荆湖广大之地,两百万丁口,务必重视!”刘承佑叮嘱道。
“是!”
提完此事,刘承佑面容彻底舒展开来,环视一圈,神态间带着点轻松的笑意:“而今,澧州战事方休,朗、潭未下,岳州鏖战正酣,我们君臣已于此畅议善后之事!是否太过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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