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佑七年九月,梁泉大捷,符后产子,双喜临门。
“爹爹!”坤明殿内,望见掀开帘幕走进的明黄身影,刘旸立刻就迈开小腿,扑了上去。
五六岁的稚童,一手就揽起,抱在怀里,习惯性地捏起小脸,刘承佑问道:“正是读书之时,怎么不去学习殿跟着师傅?”
闻问,刘旸偏着脑袋回答道:“娘亲生了弟弟,需要调养,师傅曾教过,为人子者,该尽孝心,所以我向师傅告假,在殿中侍奉娘亲......”
刘承佑闻之,眉毛不由上挑,朝里望了望,能够看到大符横卧的身影。看着二皇子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低声说:“告诉爹爹,这些话谁教你说的?”
小刘旸脸上一愣,眨巴着眼睛,一副不解的模样,挠了挠脑袋,方说:“师傅教的啊?”
眼珠子转悠了下,刘承佑说:“你们兄弟,最近跟着师傅学的什么?”
刘旸这是听明白了,说道:“《千字文》与《孝经》。”
刘承佑这才点点头,抱着刘旸在怀里掂了掂,一边往里走,笑道:“你这小胳膊小腿,如何向你娘亲尽孝啊?”
“方才儿喂娘喝汤了!”刘旸答。
“是嘛!”刘承佑开怀地笑了笑,坐到凤榻边上,看着大符:“看来,让其进学,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时已入冬,大符分娩未久,身体尚需调养,室内暖暖的。或许的闷得慌,玉容红扑扑的,别具风韵。看着刘旸,美眸中敛不住慈爱之意,说:“这孩子,可无赖了!”
“再顽皮,只怕也比不过刘昉那小子吧!”刘承佑轻笑道。
眼神扫了扫,注意到刘旸腰间绑着的一件饰物,拿起一看,竟然是一把木制的匕首,刘承佑问:“此物何来?”
刘旸仰着脑袋说:“四弟有一把匕首,十分漂亮,是折老令公送的。外祖进宫看望娘,儿也向其讨要,这是外祖亲自削的。”
说着,嘴巴一瘪:“只可惜,不是真的!”
“还想要真的?”刘承佑教训道:“你这小儿横行宫中,岂能持利器!”
说着,将木匕还给刘旸,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出去玩吧,我要和你娘说说话......”
待刘旸离开后,刘承佑再度将目光放到大符身上来,伸手轻拂她泛红的脸蛋,问:“近日我精力都放在黄河水患与秦凤军情上,对你也是疏于关心了。身体如何?”
“又不是头一次了,也有经验,再休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大符摇摇头,感受到刘承佑手上略凉,不由掀开锦被,给他暖手。
那暖暖的,软软的触感,顿时让刘承佑心生异样,虽然怕凉了贤妻,手又很诚实地留恋在上边,还捏了捏,惹得大符嗔了个白眼......
“我这边有人伺候,二妹也不时来看望!”大符看着刘承佑,轻声道:“时下,既然国家多事,二郎的关心,我也心领,感激不已,却也不需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后宫。”
“我常与人言,家有良妻,国有贤后......”看着符后,刘承佑感慨道:“我这是怎么夸你,都不嫌够啊!”
这话说得大符却是不好意思了,按住越那只作怪的的手,娇笑道:“二郎这么说,我可承受不起。”
“在我看来,你能承受得起天下最美好的赞誉!异日,我若是千古一帝,你就是千古一后,要同我一并受百世称颂,千代赞扬!”刘承佑说道,竟难得地露出了一点“舔狗”习性。
显然,符后很不适应,美眸带着点意外兼好奇:“二郎,你今日可有些奇怪,怎地一味地吹捧过誉我这后宫妇人?”
“我只有感而发罢了!”刘承佑应了句。
注意着其表情,大符温婉如水的目光,落在刘承佑脸上,说:“黄河水情,仍旧未缓解吗?”
摆了摆手,刘承佑说:“已然好多了!”
不过,提及此事,刘承佑却是忍不住一通感慨:“朕一直以来,便重视水患河工,朝政稍有宽裕,便拨款疏浚筑堤固塞,这几年,中枢、地方更是屡次拨钱粮、调民力以视堤塞。
朕也调查过,诸职吏河工,倒也没有怠慢,多尽心出力。然而,每岁总有水情,呈于案头。尤其是杨刘渡至博州那百里长堤,更是连连东溃,如今已弥漫数百里,汇成大泽。
东北古堤,更是缮而无用,齐、淄诸州大灌,延及海涯,漂没黎民庐舍田林不可胜计。根据州府、御史、武德司上报,大量百姓,只能采菰稗、捕鱼以给食......”
关于黄河决口的问题,近年来实则令刘承佑头疼不已。碍于决口不断,刘承佑已经有遣人,根据河道情况,进行分流处置。不奢望一劳永逸,只求能够暂缓,哪怕得数十年太平也足够。
当然,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比刘承佑继位以来任何一次大工,规模都要大。处理黄河问题,想想都让刘承佑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做。
“黄河屡有决口,塞堤无用,照那些谶言邪说,我这个皇帝,失德失政了!”刘承佑感慨着。
“二郎,你这话就严重了!你乃当世明君,国中官民,谁人不知?”见刘承佑心情有些不好,大符立刻出言开解道:“黄河之患,乃自然之伟力,历朝历代,皆受其害,岂是你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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