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的恭敬到底让贾母的心情好了一些。
她手下的人又拿着钗头凤,让贾母示意怎么处置。
贾母看了一眼,虽也觉得好看,不过一想这多半是杜秋娘从欢场中带回来的,瞬时就没了欣赏之意。
“把东西还给她吧。”
贾母看了杜秋娘一眼,心中不自觉的有些不舒服,这女子刚进来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事......
无怪乎贾母苛刻,而是站在她的角度,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特别是,贾宝玉这么在乎她,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不惜兴师动众,也让她不喜。
她尚且如此,更知王夫人此时的心态了。
冷冷的看了杜秋娘一眼,直把刚刚接过头面来的杜秋娘看的面色微白。
贾宝玉道:“孙儿还有一件事......”
“我不听。”
贾母十分不耐的打断了贾宝玉话的,然后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儿你的事没有一件是好事,我实在听不得了,你找你们太太说吧!”
贾宝玉愕然,然后一笑,果真转身对另一桌的王夫人道:“老太太烦我了,不知道太太可能赏儿子个脸面,听儿子说说?”
王夫人有多心疼贾宝玉不问自知,一见贾宝玉这么与她笑话,她心都快融化了,连忙道:“你说就是,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儿子在山东赈灾之事,虽然多方筹措,也立了些许微功,但是天灾之下,生民实在艰苦。
到了最后,仍旧有五百余个三岁到十二三岁的孤儿没有妥当之法可以安置。
儿子心下怜惜,便将他们带回了京城,准备开设养生堂,专门收养这些无处安身的孤儿。”
王夫人听了贾宝玉的话,点点头道:“此事我听你老爷说了,这是一件大善之事,听说朝廷还拨了银子给你做这件事。莫非你缺少银子,想要家里资助些?”
贾宝玉摇摇头:“儿子并不缺银子办这件事,秋娘以前多有积蓄,她自愿把这些钱交给儿子办事,加上之前林之孝也拿了几千银子,足够用了。”
此话一出,众人全部看向杜秋娘。
林之孝且罢了,之前已经听说,那银子是林之孝从园子里“赚的”。
但是杜秋娘......一个离开父母的女子,能傍身者,无非丈夫与银钱。
纵然她有些积蓄,又如何能轻易舍弃?
贾母也看了杜秋娘两眼,回头骂贾宝玉道:“亏你做的出来,拿她一个妇道人家的私钱去成就你的功名!”
“这有什么,连她都是我的,她的钱自然也是我的。”
贾宝玉微微一笑。
他这番话自是让杜秋娘羞红了脸,也让众人嗤之以鼻。
王熙凤也笑,笑过之后又道:“你们瞧见了吧,就他这脸皮的厚度,可想而知往常与他搭对手戏,我吃了多少亏。”
贾母也是笑骂:“你们两个在没脸没皮这一点上,倒是同出一辙,我就想,怎么没把你们两个凑成一对,倒做成了叔嫂......”
贾母笑着,似也发现这个玩笑有些过了头,笑呵呵的住了口。
便是如此,也把王熙凤一张“老脸”说红了。
三春等人自是乐不可支,薛姨妈看贾宝玉面色几无变化,笑着道:“如此看来,凤丫头果然还是比不过宝玉。”
王熙凤恼道:“姨妈也不看看老太太说的什么,也来凑趣!”
王熙凤羞臊的样子可是少见,众人都当做稀奇观赏。
王夫人也难得笑了一回,又问:“既然你银钱足了,那你刚才又想说什么?”
贾宝玉等众人的笑意下去的差不多了,才道:“是这样的,儿子已经在后街买了几所房子,把那五百个孩子安置进去了。
因为这五百个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所以儿子便想着把养生堂分为男舍和女舍。
男舍呢,孙儿已经找好了人选,就让后廊上五嫂子的儿子芸儿负责管带。”
王夫人知道这芸儿是何人,但怕贾母不知道,所以解释道:“他说的芸儿是故去琅哥儿的儿子。”
贾母点点头,道:“那女舍呢,你准备让何人帮你照管?”
“孙儿准备让秋娘负责照管。”
“这不胡闹吗。”
贾母一听,顿时便反对。
“孙儿仔细想过了,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下人去做,孙儿始终不放心,而家里,大嫂子和二嫂子自然不合适出门照应这些事,二姐姐、三妹妹她们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杜秋娘最合适。
一则她自己本身就是出身孤儿,知道那些孩子的心思,照料起来更心细些。
二则,她不是在咱们侯门公府长大,做事多少要随性些。再则,孙儿的原意也不单单是把这些孩子养大便算数,而是要交给他们谋生的本事。
女孩子家自然不用学什么仕途经济的道理,但是基本的女工、女子四艺也要让她们学一些,将来才能有一个较好的出路。正好秋娘才艺出众,可以为人师长。”
还有一条贾宝玉没说,那就是杜秋娘在贾府中,可能会过得很不如意,这才是他决定让她去管养生堂女舍的真正原因。
虽然贾宝玉说的貌似在情理,但是贾母细想了半日,还是摇头:“不行,她若是没进贾家们还好说,如今已经进了我贾家们,她就是贾家妇。
贾府再怎么落寞,也是公门。岂能让府内的妇道人家出去抛头露面?
这件事,你另找别人去做吧。”
关于礼教的事,贾母把关十分严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