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留意到白衣修士提到卫茂、管梁时,用得是“他们”二字,这么看来,正如此人自己所言,无论是卫茂还是管梁其实都不是正主,他望了眼后面那赤红之阳,已是隐隐猜到此人到底是什么了。
他目光又落去其人身上,道:“尊驾问我为何不可?那我便告诉尊驾,我天夏定有诸般规序用以裁定内外,你既认下此事。那自当承此罪责。”
“规序?”
白衣修士却是一笑,道:“我只知逐道为上,其余何须在意呢?管梁意识之中倒是一大堆的规矩,可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东西,他才被束缚住了,后来我助他去除这些,只存天性,他立便得以功上一层。”
张御淡声道:“今日非为辨道而来,我问尊驾,可愿降否?”
白衣修士微笑道:“两位,这可不是在内层,两位若有手段,只管来拿,若是无手段,那就做我之祭献。”
瞻空道人沉声道:“汝想是在虚空待得久了,不知天高地厚。”
说话之间,法力向外扩展出去,可见周围的赤红气焰都是被逼迫的向外退走,并有一气罩,往那有若烈阳的法器本身围裹上来。
张御一看瞻空这番出手,就知他准备借用天地大势,这等做法是对的,眼前这法器气息宏烈,且兼诡奇,想要上来将之压制下去,未必是易事,还是以稳妥为主。
故他也没有急着抢攻,于是一弹指,一道日月重光已然冲去,这是纯作牵制之用,同时也是一个试探。
而在做得举之时,他又将携来的空勿劫珠隐于一边,暗暗蓄势,待得时机合适,自可发将出去。
而此刻沉勾道宫之中,陈廷执三人前面似有一面水帘张开,里面映现出了此刻虚空之中的景象。
陈廷执看着那一团猩赤阳火,道:“林廷执可是认得此物么?”
林廷执道:“此物当名‘万化荆阳’,我并未见过,但师传之上却有记载,据言以往寰阳派所占天域之中偶会放置这类东西。
此器会将诸多生机灵气吞没,并侵夺修道人意识神气,若得秘法推动,则可将原先之人转运出来,想是那管梁、卫茂就是如此而来,若我看得不差,此人乃是一个器灵,而那二人当已是无有了。”
说到这里,他稍顿一下,又言:“此器与寰阳派秘法,需要不停杀戮祭献,才能维持,能在虚空之中长久存在,恐正应了张守正所言,此辈以杀祭邪神为补养。”
陈廷执立时唤来明周道人,关照道:“将林廷执这番传告晁廷执,要他设法传去张守正、瞻空观治二位那里,让他们千万小心应对。”
虚空之中,随着一道极其闪耀的亮光闪烁,绽放出来的光芒,几是将那棘阳赤焰都是掩盖了下去。
张御闭关这许久,每日炼化玄粮,功行再得不少长进,神通威能比以往更盛,这一击之下,那荆阳之上深赤如血的浓浆顿被爆开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间一切存在之物都在爆裂之下蒸发化尽。
而在此时,他也是收到了训天道章之中送来的传告,而林廷执所言之事也与他心下猜测相符。他当即传声,将此也是转告给了瞻空道人知晓。
前方闪耀很快散去,白衣修士在被轰击消失了一瞬间,但转眼又是出现,同时身下的猩赤荆阳也是一并恢复过来。
此刻其人往上看有一眼,身躯微微一晃,却是忽然分了开来,变成两个人,一个赤着上半身,披头散发,浑身有着密密孔洞,正是此前杀去了在世之身的管梁。
而另一个,却还是原来白衣修士的模样,但其神气却与方才说话之人不同,显得阴冷许多,应当是那上宸天修士卫茂本来之情性。
这两个现身之后,几乎同时使了一个神通,卫茂对瞻空道人施展了一个定压之术,而管梁则忽往张御看来,其目光之中闪烁过一抹赤色。
张御顿觉一道神通上身,心光一感,立知此是一门侵蚀之术,若不设法抵御,则数息之内就可将他身躯化去。
他立时转挪补天玄异,但没有第一刻去解化,而是眸光微闪,意念转动之际,“诸恒常易”和“天心同鉴”之术分别落于那二人身上,却是向着对面还敬了一招,这才心光一转,将此神通驱消去了。
管梁、卫茂二人感觉神通上来,都知若其变化,必将不利于自己,立刻施法化解,两人此刻与原身一般无二,因为都是擅长神通变化之人,化去外来神通恰如水过滑石,丝毫滞涩也无,显见手段之高明。
但是随即却见前方光芒连闪,却是上百道蝉翼流光斩了过来,卫茂犹待躲避,却见一道剑光一闪,却是先至跟前,逼得他身躯一顿。
管梁那处隐隐感觉到后方似有锋芒指来,好像有莫大威胁临身,气息也是不禁一滞。
只这一耽搁,那蝉翼流光已至近前,这般神通虽无甚变化,可是锋锐极盛,叫你不得不停下守御,完全不可能似如方才那般无有滞碍的化去,故是两人一时都被克压了一瞬。
张御将此一瞬机会,当下运转重天玄异,随后一个“诸寰同昼”,背后星芒闪烁,如银河浮现,万点星芒浩浩荡荡,贯裂虚空,往两人所在冲射而来。
方才日月重光只是一击罢了,可现在却是千百之数,且还持落来,这是最无可解化的神通之法,管梁、卫茂才是应付过蝉翼流光之术,此刻没处可避,只得起全身法力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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