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到需要两人合抱的木桩,镶嵌了铁头,数十人合力将木桩举起,往紧闭的殿门上撞去。殿门被冲力冲击的一震,门栓有些微的摇动,险些被撞开。被撞击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深深凹陷的坑。
“再撞!”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再次响起,大门摇动的更加厉害。
上官云潇从门缝中望见,试图闯入宫殿的人里,除了意识逐渐恢复的羽林军,还有熟悉的红色盔甲的军人。那是目前由申东成指挥的无敌铁军。想必是容舒玄知道云潇在殿内情况危急,连申东成都叫来了。
她此刻却要阻止他们进来。她掌风一推,将巨大的宫灯顶在两扇殿门的中央,自己再快步跑上前,后背抵赚灯,并动用内力加固,试图以此阻止殿外如潮水般撞击的羽林军。
“快带她走!殿门要被撞开了!我撑不了多久的!”
然而凌寄风却仿佛痴了一般,听不到她的任何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水清浅的脚边,眉目微敛,神情凝肃,不知在默诵着什么。
殷梦沉则维持着半抱着水清浅的姿势,黑眸中眸光幽深,无数的波动闪过眼底,不知是痛楚,还是遗憾。
安静的伏卧在殷梦沉怀里的水清浅,看上去那样的纤弱,那样的柔美。唇边一丝若有似无的满足的笑意,另云潇也不禁心如刀绞。
云潇与她相识不过一年,虽然顾忌着潜月与璇玑宫的关系,却也十分钦佩她的计谋与武艺。她心爱殷梦沉,而殷梦沉怀念绮月,这样的关系复杂而令人扼腕。云潇倒是觉得,她和殷梦沉会是不错的一对,郎孤傲妾娇媚,若是有了孝子,不知道会像谁。
可惜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云潇背靠着宫灯,感受到背后一阵强似一阵的撞击,心中那哀痛顿时转化为了焦急。
殷梦沉是逼宫的刺客,凌寄风是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士,一旦羽林军破门而入,他们两个难逃一死。
“凌寄风!”她再也顾不得了,大喊一声,“快离开!”
凌寄风的后背一阵僵硬,须臾,他才缓缓转过身,冷冷的谛视着云潇。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一绺长发散落在胸前,身上那件长裙,素白胜雪,仿如一溪清泉,却已经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因为背后的撞击,她整个人一晃一晃,越发狼狈。
可她还是很美,那种浑然天成的凄清绝望的美,依然让他的心沉浮不定。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对她,产生了种从未有过的冷酷与隔绝。他双眸含了三分漠然的光芒,薄唇微挑:“上官云潇,不要逼我。”
云潇眯起眼,眸光转为痛苦:“我逼你?我哪里逼你了?”
“我与姐姐身为昆仑王后代,死后需要有人颂念往生祭文,否则,便会落入修罗地狱,三生三世不得转世为人。”他一字一顿,凛冽双眸有隐忍的怒气,“你容忍那昏君杀我姐姐,还不许我念祭文,为她超度么?”
云潇这才想起凌寄风的真实身份。她和他自小一同长大,对他一些古怪的规矩不是不了解,但总是一笑置之,从没当回事。昆仑山信奉昆仑教,那是佛教的一支,是以他对佛寺非常崇敬,但她并不信教,自然不认为这些虚无的律条比人命还重要。
但是凌寄风并不打算放过她的这个小错误。他瞳眸黯黯,冷厉非常:“上官云潇,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散漫天真,但你心是善良的,但我绝没想到你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一个人――我待你如若珍宝,十数年如一日的照顾你呵护你,但是你居然以怨报德,对我和姐姐做出这等不可饶恕之事。”
云潇惶然,潭水一般的眸子浮起层层涟漪。凌寄风从来对自己都是笑脸相向,谁都生过她的气,但是凌寄风没有;谁都批评过她,但凌寄风没有;谁都抗议过她的骄纵,但凌寄风永远对她言听计从。
她从来没想过,凌寄风也会这样对自己咆哮。
非常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她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辩起。
“现在我终于看清你了,我也解脱了。”他自嘲的一笑,笑容里有难以名状的悲戚与凉薄,言语中透着不耐烦与冷漠,“上官云潇,你继续守着你的皇帝表哥吧,我……我跟你完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潇一急,手忍不住微微发颤。凉意透进心底,她身子不由僵直,脚步一个不稳,不妨门外的羽林军一个大力撞击,硕大的宫灯被撞的跌倒,她随着那巨大的力道而被压倒在地。圆滚滚的宫灯骨碌碌的弹了起来,正好打在她的后背,她一声低呼,感觉到后背一片濡湿。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都比不上此刻心内的焦急。
“我凌寄风,与你上官云潇,恩断义绝。自此退出璇玑宫,我是生是死,皆与你无干。”他神色凛然,眸光骤黯骤亮,隐含熠熠锋芒。一丝清风拂动他散落在颊边的碎发,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森冷决绝的。
“不――”她惊呼,椅着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后背的剧痛让她根本无力移动,“别这样说。不要这样……寄风,是我错了,我道歉,你不要走!”
“现在忏悔已经晚了,你纵那昏君杀我姐姐的时候,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他沉黯的眼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冰冷决绝的阴霾,那唇边浅浅凝起的冷笑,使他整个人露出几许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与倨傲。
云潇呆呆的望着他,只觉心如刀割,眼泪再也止不住。哪怕她自认自己没错,此刻也顾不得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