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笑了一笑,道:“郡主也来向皇后娘娘道贺来了?”
云潇垂眸道:“是。不过,本郡主依锨得,自己方从甘泉岭回来时,娘娘还讥笑于我,说本郡主待人接物上生疏。本郡主果真是个不会做人的,娘娘还是少与我来往为妙。”
她出语不善,贤妃却不以为意,笑道:“难为郡主,多早晚的事还记得?此一时彼一时,本宫在这儿赔个罪,还请郡主莫再计较了罢。”
她今番态度和善,必定是有什么事情。云潇仿若未觉,皱眉道:“娘娘若是无事,本郡主府里还有要事,便先行一步。”
贤妃立刻道:“本宫只有一事想向郡主请教。”
云潇素来与她无交,也谈不到请教。但她此时身份不同于往日,任何一处宫廷势力,若是得她所用,或是跟随了容舒玄局有不小影响。念及此,便和声道:“请教并不敢当,娘娘且说。”
贤妃走近一步,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皇后娘娘仁慈,只怕对宫里的那起子小人压制不住,本宫心中想帮娘娘,却碍于无人可寻。”
云潇默默的听了,唇边漾起一抹冷笑。
贤妃有了长子后,凡事都多谋划多算计,并存了与德妃一较高下之心。如今宫中的正二品妃,只有贤、德二位,淑妃虽然母凭子贵,却争不过侍奉容舒玄多年、又诞育皇长女汾阳公主的德妃。此时德妃一跃成为皇后,怪不得她心里不自在。
“若本宫能够帮助管理六宫,一定是赏罚分明,将以下犯上的宫人依法惩治。”贤妃笑的妩媚,她却轻轻别过了脸。
“娘娘的意思,是你会管理宫庭,而张皇后不会了?”云潇微微讥诮,目光平视远方。
贤妃似是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出身不如她,资历不如她,在太后和皇上心目中,地位如今也不及她。不过,若是郡主愿意……我愿意让谨儿认郡主做姨娘!”
云潇缓慢的呼出一口气,只觉胸中一片沉闷,烦躁无比。贤妃出身不高,长相也不出众,并不多受容舒玄宠爱,原先还能够安稳度日,但有了皇长子之后,自然要诸事为子谋划。眼下新皇后到任,若是诞下嫡子,太子之位便轮不到她的谨儿,或许还免不了兄弟相争。她自然要为自己,为谨儿寻一个靠山。
而上阳郡主的权势,是她最好的保障。上阳郡主多年来深受太后宠爱,且近日又得皇帝青睐,这些在她看来,自然是绝佳的选择!
云潇慢慢一笑,道:“娘娘好打算,若是本郡主认了谨儿做半子,自然事事为他谋划。”
贤妃欣然道:“我也是这个道理,谨儿还小,姨娘疼爱他,他必然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
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知有多难,且注定会掺杂许多世人所不齿的龌龊。回忆起谨儿雪白玉润的小脸,云潇苦笑不已。他方半岁,还懵懂无知,却不知宫闱的种种争斗,已然将他圈了进去。怪只怪他生在了这帝王之家,而且是万众瞩目的长子,日后,必定是一条艰难的路。
云潇再次沉吟,方道:“娘娘有意,本郡主自然喜出望外。只是,”她越发放低了声音,温柔无比,凑近了贤妃的脸颊,“要本郡主怎样信任于你?你是否要做些什么,来表示诚意呢?”
贤妃惊喜道:“郡主请说,我一定竭力而为!”
云潇轻轻开口,道:“我一直疑惑,忻嫔手下的那个叫陵春的宫女,不明不白的就死了……那陵春对我,是有几分敬重,我也喜欢她。娘娘若是有心帮我,不妨帮我查一查,这是怎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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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皇上口谕,请上阳郡主前往西苑伴驾骑射。”
“这不年不节的,为何乍然骑射?”凝烟随口抱怨着,“宫主本来的计划都打乱了。”一边为云潇更衣。
虽是私下的伴驾,却也不能任意穿着。便挑选了乳白缂金丝提花纹锦的短襦,水绿夹金线百蝶穿花云锦裙配青缎掐花的短靴,再系上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便是清爽干练的骑装打扮。一头如云长发也是高高的盘起,用一只双凤衔珠金翅插梳牢牢的固定了。
云潇淡笑道:“你这丫头……竟然也学会了梳妆,不易。”
凝烟微微一笑,又为云潇在耳边戴上一个指头大小的祖母绿翡翠耳钉,道:“好了。这就去罢,若是晚了伴驾,可不好呢。”
当下收拾妥当,便策马一路来到西苑。此时的西苑,已与云潇上次前来时不同。当时正是春日最旖旎的时光,景色分外柔和妩媚;此时已是初夏,草地苍翠,绵延至天边,点缀了各色的野花,蜂蝶相戏间,颇有些西北草原的味道。
前来迎云潇的是容舒玄的贴身内侍邢子,眼下见了云潇,满脸堆笑:“郡主可来了,皇上今儿兴致好,在北边儿要赛马。带来的几个侍卫都不敢赢了圣驾,皇上不高兴,就要请郡主来,说郡主是个刚正的,绝不能弄虚作假,输赢都不清不楚的。”
这话说的,她真成了他解闷的了?
云潇虽佯怒,唇边还是带了三分笑容。朝政紧张,他能出来放松一下,自然是好的。赛马不过是游戏,输赢皆是无谓,何必带了脾气。云潇一边想着,一边向北方走去。
这是一条赛马专用的林间大道。以碎石子铺路,两边都栽种了高大的杨树,将烈日都遮盖出一片阴凉。道路两侧都是漫天的野花,此时乍白乍粉,看上去生机勃发,有些粗糙却馥郁的香气也使人心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