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春节,来得不早不晚,二月初刚刚立春之后,就过年了。
百年一遇的大雪,去年底最后一天的深夜便停了。一个月过去,积雪一点点缓慢融化,让悄然而至的早春依然寒冷。
很多积雪被推去了路边,有的冻成了坚固的冰疙瘩,晶莹剔透像很多奇形怪状的冰雕,有的显得些许肮脏,路过的人们会嫌弃。
但小孩子不会嫌弃,过年了,他们拿着拆散了的鞭炮,塞进雪窝子里,点燃后跑远一点捂住耳朵,等到积雪被炸得漫天飞扬,便大呼小叫宣泄着过年的快乐。
环山公路旁可以遥望卓家小院的小镇,地面的积雪也被清理了出来,小镇的地面虽然没有做硬化处理,但在零度以下的气温里,并没有泥泞。
小镇是在去年三四月份的时候,自发出现的,实际上它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镇,只是一处可以供大家聚集运动的空地而已。
夏天的时候,大家在这里踢一踢小场足球,音乐青年们拉起自己的小乐队,自弹自唱。商贩们也不会错过,他们推着烧烤摊和啤酒围在四周,让这里的欢乐变得更加热烈。
年轻人聚集在一起,难免有时候会磕磕碰碰,偶尔会有毛头小伙子瞪着眼睛要挥拳头,但只要有人怒喝一声:卓杨看着呢,你们要不要脸?
冲突便会马上终止,毛头小子会悻悻地耸耸肩,很无趣地走开,说不定等会儿还会在一起喝个啤酒。
小镇最开始是一个叫陈景玺的少年,他和女朋友带着花来到这里,然后又种下了很多花。等到大家将这里变成不是小镇的小镇、汇聚成花的世界之后,他们便把陈景玺称呼为‘镇长’。
大年初一的上午,陈景玺镇长和林佳佳用羽绒服把自己捂得像两只白熊,提着满满一袋子各色鞭炮,也来到小镇上。两人都还不满十八岁,说起来还是大孩子。
陈景玺和林佳佳去年二月来到这里,在附近村民自建的二楼上租了一间小两居,一直住到现在。
周围的村子和乡镇住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他们都为卓杨而来。热闹的夏天过去后,天气很快转凉,西安是个没有秋天的地方,短袖之后便要衔接棉衣。
很多人陆续离开了这里,有的人不喜欢寒冷,有的人要为生活奔波,不得不离开。到了年底,这场大雪几乎把所有人赶走了,和陈景玺一样选择继续坚守的,只剩下不到百人。
他们走的时候,对陈景玺说:镇长,天暖和了我就回来,一定回来。
但没几天很多人就回来了,雪停了但却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元旦刚过去他们就返回了这里。
因为卓杨醒了。
陈景玺和他们把小镇的积雪推去一边,整理出场地,每天继续冒着严寒来这里唱歌踢球。冬天没有花,他们就种了许多万年青在四周,点缀着雪白的世界。
陈景玺从去年四月初的时候开始了网络直播,每天把小镇上的一切介绍给全世界,记录这里的生活,记录这里每个人对卓杨的祝福。
观看直播的用户有一半是为了骂陈景玺。
前年十月,他在梅斯塔利亚球场跳下看台,事态最终演变成了卓杨率领皇马殴打现场安保的闹剧。
他们骂陈景玺给卓杨惹祸,骂他是畜生,骂他无耻,借直播敛财,骂到祖宗十八代,非常难听。
陈景玺没有回骂,连一句辩解也没有,他默默承受着,继续用笑脸向大家直播小镇的故事。
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小镇上经常有人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还不时有人要揍他,陈景玺也都承受了。但他没有退缩,一直在这里坚持了下来。
是大姐头卓秋天和村长柯子发话保护了陈景玺,小镇上的‘居民’才没有再找他的麻烦。
柯子以前是村长,现在是社区委员会主任,但大家还是都叫他村长。其实柯子才是这里真正的‘镇长’,他管理和协调着这里的一切,通电通水都是他带头搞起来的,让小镇上欢乐热闹而且井然有序。
中年人柯子在这里威望很高,地头蛇老大只是一方面,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卓杨的铁子朋友,这一点才最重要。柯子的儿子在马迪堡u16青年队里,而且是主力攻击中场。
陈景玺打算再攒点钱后,就让柯村长去申请,他想把这里的地面做硬化处理,球场上铺上草皮,其他地方是工艺地砖,陈景玺还打算修建几处铁笼足球场。
这需要很多钱,所以他直播得很勤奋,当然,老爸也答应到时候资助一部分。老爸给儿子花钱,天经地义。
三连响的鞭炮炸得雪花四溅,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味。听说有人就很喜欢闻这个味道,就像有人对汽油味很着迷。
陈景玺和林佳佳互相揉了揉通红冰冷的脸蛋后,便看见小镇周围多出了几辆车,空地上也多出了一些陌生人。
两个中年人明显是这些人的领头,他们一个寸头精干,一个胖乎乎戴着眼镜。小镇上人很多,大家都沉浸在欢度新年的气氛中,没有注意到他们。
但陈景玺总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一会儿,本该去忙着拜年的村长柯子也匆匆赶来了,他没有理睬陈景玺,同两个中年人握了握手之后,也像他们一样四处打量着小镇情况,很认真。
突然,陈景玺想起来了,他在电视上瞥见过这两个人,寸头是个保镖,他叫晓彤,而胖眼睛叫程浩,他是御用记者。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