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部分

    (七)

    吴过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被吊了起来,手脚肢体被扭曲的绑缚住,而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至于原本是被捕食者的吴缺,则停了笑,对着墙顶角一个细看似乎是摄像头的东西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并叫道:“好了,进展完美,下面的就不要记录了!”

    然后,他才看向吴过。

    吴缺看着很不甘心的吴过,得意地道:“你大概忘了一件事,自你不见后,这健身场就已经是我的天下了,我防着你某一天来复仇,所以特意做了个机关绳网。”

    吴过全身挣动,却挣不开绳子,他只觉得一股即将排泄而出的热血被硬生生堵住,只能大叫道:“吴缺,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吴缺向他小腹击了两下,冷笑道:“你先给我安静点儿!我可不想你病症发作再浪费我的药……哼,你还没明白过来么,今天你不是差一点就杀了我,而是根本不可能杀掉我!”

    吴过果真愣了,木然道:“你说什么?”

    吴缺不屑道:“蠢货,你凭什么可以安然的走过警报阵,为什么这里会有个摄像头,我又为什么半夜不睡觉等着你来杀?!”

    吴过的心头,布满了阴影。

    吴缺自卖般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一切原本就是为你做的圈套!”

    吴过思绪混乱,他找不出自己从什么时候入了局,喃喃道:“是从那个面具人开始的?不对,如果你们是一伙儿的,你应该更早就知道我了,但这又怎么可能呢,我已经消失十二年了……”

    吴缺冷笑道:“原本是不可能的,但是恰好你在记忆恢复前进入了吴氏集团总部,又恰好我去向我妈要零花钱的时候在她的电脑上看到了你的调出的资料……知道么,尽管过去了十二年,我还是从照片上一眼就认出了你,这才晓得,你回来了,还被我妈所注意,但是——”

    吴缺忽再次揍了吴过一拳,恨声道:“让我对你生出新的恨意的,是我不久后偷看到的我妈电脑上草拟的一份遗嘱,竟然是要把我的准继承权转到了你的名下,并注明你若死去遗产用作慈善,岂不可笑?!”

    吴过终于畅快一次,大笑道:“你做过了那种事,根据家族律法,自然没有继承权!”

    吴缺急掐他脖子,跳脚道:“住口!我没讲完,轮不到你说话!”他又慢慢续道:“所以,我就想出了一整套的计谋,先是让小月跟你接触,假装与你相爱,最终却投向了我,从而来激发你的仇恨、欲望之心,紧着又买通了高董事,让你觉得抓到了一个转换命运的机遇,并开始疑惑自己的身份……于是,你一步步地入局,就到了今天这个下场!”

    吴过忽道:“那个面具人是谁?”

    吴缺自得道:“他可是关键人物呢,就是终身受雇于吴家的胡律师,而小月也是他的女儿,有了胡律师做保证,你意图谋害同族的罪名将会坐实,不管遗嘱是如何说的,你都没资格再跟我争家产了!”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匕首,啧啧叹道:“好一把还留有血痕的匕首,看到它的当时你很冲动是么?不错,这正是我当年杀了你爸爸的匕首,而今我又用来对付他的儿子了……嘿嘿,从小到大你都跟我作对,争这山庄、争这家族的一切,十二年前你我发动了赌局,我赢、你输,十二年后,你回来,依旧是我赢、你输,哈哈,你早已是出局者,实在不该回来的……你说说,这次我是杀你呢,还是不杀呢?”

    吴缺用匕首在吴过身上比划着。

    吴过更多不是恐惧,而是不甘,无以言说的不甘,他大叫道:“不!我不信会再输给你,那个胡律师呢,我不信他会害我!!”

    吴缺暂收匕首,冷笑道:“看来你还是不死心,那好,胡律师,你出来吧!”

    吴缺边说,边对摄像头拍拍掌,不久,场边一道门打开,一个人走出来。

    吴过一看,果然很像小时印象中的胡律师,而其也和面具人身高相仿,但是,吴过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正常,却一时想不通关节,而吴缺若冷静些,也该看出胡律师神情糜顿,并不正常。

    吴缺炫耀般道:“胡律师,还不给他讲讲你透过摄像头看到了什么,所见又会产生什么效果!”

    没有期望中的应声表演,胡律师半晌嗫嚅道:“吴少爷,其实……摄像头是开着,但从头至尾都没有留下记录!”


    “什么?!”吴缺尖叫道:“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是我!”随着一个威严女声的响起,从胡律师出来的那道门中接连走出几人,为首的发声者,竟是吴氏家族现任当家人刘梅,她身后还跟着垂头丧气的高董事、畏畏缩缩的小月,而胡律师一见到刘梅,就站到了她身后。

    吴缺趔趄倒退几步,手中匕首也落了地。

    (八)

    刘梅紧绷着脸,对三人道:“你们三个都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挨个儿说吧!”

    高董事率先道:“我……吴少爷说可以保障我在董事会的地位,让我配合他演一出戏去对付一个人,我…我利欲熏心,就答应了。”

    小月怯怯地看了吴缺一眼,道:“我…我很喜欢吴缺少爷,但他一直不肯回应,但有一天他对我提了个条件,说帮他完成一件事,事成就…就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胡律师最后道:“我原不想掺和吴家家族的事,但小月以死胁迫,我又想小月如果嫁给了少爷我也能跟着沾光,就参与了,直到昨天被董事长知晓,关到了现在……”

    吴缺忽叫道:“什么?!你被我妈关了一整天?那么,与我后来接触的面具人又是谁?!”他看向乃母,似乎明白了些,放弃了继续发问。

    刘梅叹息道:“小缺,我没想到你会做出如此让我失望的事!”

    吴缺无言以辩,看到依旧吊着的吴过,忽然愤怒大叫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您是我的妈妈,我是您的儿子,但这个人,在十二年前害死了我的爸爸,但他一出现您就要将财产继承权转移到他的身上,您要我如何去接受——”

    刘梅忽面现痛苦,打断道:“小缺,别说了,你爸爸没有被他害死!”

    吴缺失声道:“那您告诉我我爸爸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刘梅张口却又无言,转对吴过,和蔼道:“小过,十二年来你在外面受委屈了,但是,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好么?以后婶婶会补偿你的,这家族的资产,也迟早会是你的。”

    吴过惨然一笑,道:“婶婶,如果你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血淋淋的死在自己面前,还有心去计较那些家产么?我只想报仇!”他看向吴缺,眼中是无尽的仇恨。

    吴缺也以同样的仇视望着吴过,战火在两人眼中交汇。

    这时,大门处突然出现一人,大声道:“两位小少爷,不要再作出手足相残的事了!这一切,都不是你们的错!”

    众人看去,见出现的竟是一个装扮成很古典女仆模样的老女人,刘梅惊声道:“刘妈,是您?”

    吴过也认出来了,那是特意换了装扮的隔壁刘妈,只是,这是怎么回事?

    刘妈叹道:“吴过少爷,你知道我后来的身份,但是以前在这个家里的身份,还有吴缺少爷,你们都不记得了么?”

    吴过吴缺一细想,终于记起来了,刘妈原是他们父辈的随侍,到他们这一代,也时有照顾,只不过二人当年对下人根本看不进眼去。

    刘妈以一种悲悯的口吻道:“这一切,都要从家族的那种怪病说起,我很早就受雇于吴家,所以知道那些事情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在刘妈的叙述中,吴氏家族是个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时兴时衰,却一直坚挺地存续了下来,而这种异秉,与其初代立下的优胜劣汰的家规有关,拟定公平的考试,胜者留下,败者离开家族,自行发展,永不回来,但到后来,老祖宗开拓进取自立自强的志气消退,而守成的安逸惰心却越来越强,所以他们对继承权就看得越来越重,就像那些无数深宅大墙内演绎的故事一样,内斗、反目、阴谋,竞争的输走胜留制度虽然保持着,味道却完全变了。

    大约是外在的作为最终影响到了内在,家族子弟的这种秉性成了遗传的一部分,不知从哪一代起,吴氏家族出现了一种遗传病,这种病倒不是寻常那种夺命的急病,但是发作时,言行举止会出现异常失控,做出些难以预估的事,给家族人造成伤害。

    而到了吴过与吴缺的父辈这一代,即他们的父亲吴天佑和吴天佐,病症倒没怎么如何显现,兄弟俩出奇的相互谦让,都想由对方继承家族事务,虽然吴过的父亲吴天佑是一早明志弃争的,不过当时的老爷子没有最终拍板,就谁也不能确定去留。

    遗传病的危害在下一代出现了,这一代同岁的两个孩子吴过和吴缺,仿佛是家族病的最佳呈现者,他们不仅在犯病时失控,在日常言行里,也与寻常孩子大不相同,而两人更是自小就在一起相互攀比,在任何事情上都要争上一争,也都将自己视作吴家未来的小主人,小小年纪的他们,就已经深深理解家族继承权的规则了,而事端,就出现在了两人十二岁的那年。

    到这里,刘妈忽然说不下去了,吴缺冷笑道:“说呀,你怎么不说了?那好,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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