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我爹是吕布64

    底下有人白着脸道:“我等家业皆在于此,岂能擅离?!若不离去,何能守?!既已知不可抵挡,为何还要发檄文,激怒曹操?!”

    许汜道:“尔若寄希望于曹操怜惜我等性命,倒不如支持温侯退曹操,曹操何人?枭雄也,既是枭雄,何以存乎百姓,存乎仇者?!寄希望于他,当不如早早离开徐州,尚可有一条生路。而我等却希望在座父老,士人,壮士,若对温侯有信心,有钱财者,支持兵事,有才者,助我府衙,有勇武者之壮士去投军报效,不为温侯,而为此城百姓耳!以汜看来,此,方为正道!”

    “温侯能退曹贼乎?!”底下有人喊道。

    许汜道:“壮士问的好!君不闻温侯诛董卓乎?!试问董卓可谓豺狼否?既能诛卓,何不能退曹?!”

    “然,温侯退守此一隅,曹兵势大,如何能退?外无有援,若被围,必败!我等岂不是坐等祸从天上来?!”

    许汜道:“温侯已与刘使君结下盟誓,以为外援,必能抗曹!”

    关羽心中咯噔一声,脸色更难看了。

    底下诸人果然议论纷纷,打退堂鼓者有之,欲离徐州者更多。

    而有些却不舍家业,被迫在此守者也有之。只有一小搓人,对温侯有些信心。

    只是吕布这些年太狼狈,一路被人从京中赶到了徐州,这样的人,对他有信心的,实在太少了……

    “若寄希望于温侯退曹,依我瞧,倒不如放弃这样的侥幸,天下谁人不知温侯有勇无谋?而曹营帐下能臣将相无数,何以抵挡?!”底下有一士人道。

    许汜也并未辩解,只道:“温侯也知各位父老对他无有信心,因为叮嘱汜,务必要告于诸位,若有现下离徐州避祸者,皆不会拦,并且还会派兵护送,他日退曹以后,尔等也可回来,家业分毫不损。徐州城,去留随意,只看众位之志!”

    随意去留?家业不损?!军中莫非不贪民财?!

    一时之间,议论声更大了。

    许汜道:“若有留下者,温侯也许诺,必与尔等,此城共生死,一不弃城,绝不让曹操屠杀百姓,二誓死不降!温侯有言,不负百姓父老乡亲,温侯虽不是徐州人,然为将者,为一方将,便为一乡主,绝不辜负城中父老,绝不轻易弃城。护万民,护天子,是温侯不移坚贞的志向。若弃城,怎么对得起在许都的天子?!”

    “可温侯一直以来,也一直轻于弃城,无执守一方,从京中一直被赶杀至此,我等,实虚心不敢深信!”有父老族耆道。

    “温侯愿与徐州人立下泣血誓书,父老不叛温侯,温侯至死不负徐州乡老!”许汜道。

    底下人开始声音更大的说话了,彼此交头接耳。

    许汜亲安排小吏开始组织,道:“若要走的,在此登记一下,有多少家当需要的车马等也要说一声,也好军中统一安排护送!此去,温侯真心祝愿诸位平安,他日退曹后,诸位也能平安回来,相互祝福,不负生死一场!”

    关羽看着人群中吵嚷的人群。

    吕布这是在收买人心。叫人去留随意,不设条件,便是让人心服心安。

    而愿盟誓血书,便是征服人心的第一步。

    大战前夕,若是与徐州人生死与共,并且,绑在一起,真的退了曹以后,这徐州人就再也不会念及陶谦的好,以及刘备的好了,而是只会认吕布。

    到了那时,整个徐州,才真正的姓吕。

    此谓攻心之战,真是步步为营,步步算计。简直把人心算到了极妙之处了……

    府衙前对义士壮士与士人乡老施以恩义仁德,而在讲书人和戏台上却宣扬着吕布的英勇。

    关羽的心一阵阵的沉了下去。

    看许汜如此自信,想必吕布必已有退曹之策,竟然说的如此笃定。

    关羽此时也真的开始替刘备忧心了,他此时此刻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刘备的不安和忧心忡忡。

    此生死大战,是退曹立威之战,是洗白征人心之战……倘若退曹,吕布收获的又何止是徐州区区一城?!

    当名震天下,震慑诸侯,并立诸侯之间,令人闻之变色,当征服天下人心,并……洗白获得诸多的士人真心的维护。

    所以吕布不会让自己输。这是他重启争霸征途的战事。

    曹操是一个靶子,他吕布需要这个靶子,重新以英雄的形象站到天下人的面前。

    所以,尽管全天下人都在说徐州鸡蛋碰石头,尽管全天下诸侯都可能笑吕布在痴人说梦,蚍蜉撼大树,吕布都不能退。

    檄文一出,其势已成。攻守之势已显。无路可退!

    而刘备却是被迫绑上这场宣誓的。

    关羽此时心中已然明白形势,现下唯一疑惑的只是,吕布何德何能,以为自己必能退曹操?!

    若不能退守,身死城破事小,死后之名,犹为天下人笑,岂不可悲?!

    如果不是吕布有此自信,那么,便是吕布那位让哥哥如此忌惮的女公子的谋略了?!

    关羽正寻思着是先回小沛,还是再探一探徐州城中人心所向时,却见有几匹马迎面走来,打眼一瞧,不是臧霸还是谁?!

    关羽忙退出人群,上前道:“马上可是宣高?!”

    臧霸与诸人都停了马,细细一瞧,不是关羽还能是谁?!

    臧霸便下了马拱手道:“原来是云长,云长怎的在此?可是也来挑英雄榜的?!”

    关羽道:“来看檄文,宣高可是为挑英雄榜而来?!”

    “正是,英雄榜刚出时,倒无有人来,自昨日檄文发布,今日军中多了许多义士,诸多壮士前去从军,想来天下无名英雄尚多,若能参此重战,成则也可名震天下了,因而今日很是热闹,这才耽误这诸多功夫……”臧霸笑道:“不知云长现下何处去?!”

    “准备回小沛,”关羽笑道:“宣高此何去?回吗?!”

    “我正打算带着几个兄弟去见一见温侯。”臧霸笑道:“前些日子,多谢使君送来的粮草,霸感激不尽!”

    “不值什么,宣高不必放在心上。”关羽道。

    “值此大战前夕,这些粮草可帮了大忙,霸都记在心上了,如此,温侯,使君,我们三方合力角逐,曹操便是来,也未必能讨得了好!”臧霸笑道,“而云长也终能有长名天下的机会!”

    关羽脸上一僵,万没料到臧霸竟会这样说。

    这是何意?莫非以为刘备送粮草是为了吕布能破曹吗?!

    一时之间关羽竟不知道臧霸是在装傻,还是真心的这样认为。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妙。

    若是装傻,便无视了兄长的示好,若是真心,吕布便真得了臧霸的助力。

    关羽心不住的往下沉。

    臧霸是何等通透之人,岂能猜不出他心中所料。

    关羽轻笑了一声,道:“既宣高去见温侯,羽也去拜见一回亦好。”

    臧霸笑道:“那便并行,请!”

    “宣高请!”关羽笑着,与臧霸一并上了马,道:“所谓义士,今生所求,不过是知己兄弟,宣高如今既已有此等交心的兄弟,何不求得名扬天下?岂可安居于琅琊?!”

    臧霸身后孙观等人互视一眼,只装听不懂。

    臧霸笑了笑,道:“不及云长走时运,遇上明主,刘使君待云长与翼德,与其说是主臣,不如说是兄弟,这等的义气,也令宣高羡慕,这等机遇,可遇不可求啊。”

    关羽道:“若宣高不嫌弃,羽与兄长也视宣高如手足,我等若得宣高这般的大材,共同图谋大事,岂不快哉?如此方不负来人世走一遭。”

    臧霸笑道:“我与这些兄弟都自由惯了,不堪束缚,也无长志,只愿在琅琊自由自在些,多谢云长与刘使君美意。”

    关羽笑道:“也罢,人各有志。如此,便不可强求了。”

    他今天说的话直白了些,也急切了些,然而虽冒失了试探了些,但心却一直在往下沉。

    他觉得臧霸总是来徐州,又偏要去见吕布,很不对劲。

    嘴上说着爱自由,然,以臧霸之才,怎么可能不爱建功立业。

    他在等什么?!

    臧霸这个人与关羽,或其它战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与正统战将相比,他更不羁和自由,天性散漫。

    然而,若论战役,他的才能不输任何人。

    他只是在等,等一个真正交心的主公或兄弟。

    然而他的志向,并非只是为建功立业,他这个人太散漫,一向视此为粪土,所谓功业,不过是百年后的一捧黄土,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恰是在征途过程中的快意与交心。他与关羽等人格格不入,甚至于他来说,他与这个世道更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服从刘备,他与赵云有着本质的区别,赵云若是龙马之才,那他臧霸便是野马不驯之野。

    臧霸是看透了刘备的,也不过是以仁义表皮的功名利禄之辈而已,对于曹操,他更是明白,原本也是瞧不上吕布的,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因为这个世道,多了一个吕娴。如一只误入战场的蝶,搅的徐州变了天色,终有一日,天下也会卷起一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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