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浩,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怀疑段隽隽的吗?你怀疑她总要有依据啊?”
“那些依据,是段言引导我做出来的,不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可是你不是看过案发现场吗?”
“案发现场经过人刻意的修饰。”
濡之小道连连呲声“如此说来,凶手根本不是左撇子。”
“没错。凶手是以短剑,以右手从左向右划。”
“我还以为是冲动性杀人呢。”
王浩道“是冲动性杀人,但是在有了将那段髻螺头部狠狠磕到地上之后,就变成巧妙安装的计划性犯罪了。”
看着王浩,濡之小道忽然有些悲哀“所以段隽隽果然是被冤枉的。”
“段言有意想让段隽隽背这个黑锅,所以直接让段隽隽成为了第一发现者,且如此大胆的用一个外人来断案,也有避重就轻的嫌疑,这既然是家事,就更应该避开外人了,诚然如他所言,外人与容泥消香并无直接的利害关系,但是如此冒昧,也绝不是一个深思熟虑的行为。”
“并且提出只看左手,还故意使用了短剑这样极富女性特色的武器当做凶器,不得不说,这段言为了杀人还真的是不顾一切。”
“所以那段言的右手,才有决定性的证据?”
“那里的布置来看,凶手绝对是那段髻螺熟识之人,否则不会造成那般情况,我们此次,真的被卷入是非之中,很有可能会面临一个二品宫殿的追杀了。”
濡之小道带着歉意“都是我不好,我一心想证明救过我们的段隽隽不是凶手,不想居然将你拖下水了。”
王浩摆了摆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种事情如何预料的到?索性也在这里找到了茯苓青丹的所有材料,将修为恢复,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愿,接下来便去完成你我之事,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也罢了。”
站在高耸入云的窗口之前,段言看着皑皑白雪,微微一叹。
一个时辰前
“髻螺,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段髻螺看着段言手中的锦缎,带着一丝惊喜之意“繁露秋窗的案头催梦锦!”
繁露秋窗,冰漓豫州内一座专门制作女子衣物的作坊,以巧夺天工的手艺闻名于世。
其作坊内,以案头催梦锦最为著名,据说其一年只织一百匹,许多女子想求半匹都不得,且这案头催梦锦有凝热÷书心神之效,若是做成了衣物,那衣物便也沾的如此疗效了。
“你喜欢吗?”
段髻螺欣喜的点了点头“爹爹送的,女儿都喜欢。”
站在镜子前,不断的比划着,忽然段髻螺坐在段言身前,幽幽一叹“爹爹,我们最近不能这样了。”
段言
一把抱住段髻螺“不能如何?”
段髻螺退了退段言“我感觉,母亲好像有所察觉的样子。”
段言不在意的“这是你的错觉,她每日管着后宫的那群女人,又忙着治理那些野心勃勃的妃妾之女,省的她们一个个的盯着那剩余的一个殿女之位不放,怎会注意到你我?”
段髻螺脸色郑重“她看我的眼神,与一些举动,我感觉,应该是能察觉到的。”转而“最近我们不要再见了。”
段言脸色一冷“若你觉得那段晴树是你我之间的阻碍,我便将她贬谪到别处去,省的她整日给你脸色瞧。”
段髻螺匆忙的“她是我母亲。”
“阻碍了我们的人就要消失。”
段髻螺往后退了几步,离开段言“我母亲养育了我,你我本来就于情于理都不容,她若伤心难过,皆是我所害,我还怎能让你对她如此?”
段言冷冷“你这样,是非逼着我如此?”
段髻螺见此,知道这段言心思已定“你出去吧,我今后不会再见你了。”
段言忽然站起身,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段髻螺依旧道“我不会再见你了,你走吧,以后你我一刀两断,若是再有纠缠,我便自尽在你面前。”
段言只感觉有什么话语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你果真如此绝情?”
段髻螺一脸坚定“你我本来就于理不合,现在正是你我分手的好时机,趁一切都来得及,你走吧。”
段言只感觉一种被欺骗的侮辱萦绕于心“我一片真心待你,你居然宛如包袱一般将我一脚踢开?段髻螺,你忘了你的命是谁给的吗?”
段髻螺桀骜道“我正是因为没往,所以现在才要与你划清界限,你若执迷不悟,届时不止你我,还会害了我母亲,害了容泥消香。”
“容泥消香与我何干?我只要你。”
看着偏执的段言,段髻螺狠狠甩开他的手“你若再不离开,我便叫人了。”
段言看着段髻螺绝情的背影,心头绝望,难以言表,一举箍着段髻螺的双肩“段髻螺,我再问你一遍”
“你再问我十万遍,我还是这个回答,你走吧。”
狠狠揪着段髻螺的衣领“段髻螺,你好,你很好”
将段髻螺的头狠狠的撞到地上,段髻螺一下昏厥过去,段言忽然有些后悔的醒悟过来,却发现段髻螺身体一僵,显然已经死去了。
看了一下现场,段言此时心中有了一个计划,拿出一柄短剑,以右手一刀划破脖子,段言收拾掉一切,迅速离开现场。
后面的一切,便如王浩之后看到的那般。
唯一有所不同的事,段晴树之所以如此神色,是在于,她看到了在段髻螺床
边的那匹锦缎案头催梦锦。
案头催梦锦,繁露秋窗所制,一年只织一百匹。
段晴树凄凉一笑:段言啊段言,你耽误了我段晴树的一生,现在又贻害我女儿的一生,不仅如此,还要杀人灭口,结束她的生命,段言啊段言。
段隽隽站在段言身后,看着段言的背影,恭敬道“不知殿主唤女儿前来何事?”
段言看着段隽隽“你还记得吗?你五岁生日的那个夜晚?”
段隽隽有些疑惑“女儿记得,是父亲陪女儿过的。”
“是啊,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摸了摸段隽隽的长发,段言看着那张与段髻螺有四分相似的脸,忽然心里一柔“隽隽,那三人不见了,你知道吗?”
段隽隽有些迟疑的“不知殿主想让女儿做些什么?”
“将他们的尸体带回来,回来后,你就是容泥消香的殿女,”凑近耳旁轻声低语“唯一的殿女。”
段隽隽双眼闪过一丝光芒“女儿”
掬起一缕段隽隽的秀发轻轻一嗅,段言似乎在慨叹什么,对着段隽隽道“你们,真的好像,即使段晴树,亦没有她的相像,唯有段髻螺,唯有段髻螺像她。”
说起段髻螺最像谁,段隽隽心中忽然掀起惊涛骇浪,难道父亲?
却连忙跪地“女儿一定不辱使命!”
见段隽隽借此逃脱自己的的爱抚,段言眼中一冷,扫袖“去吧,记得交代之事就好。”
屋内又阒无一人,段言摸了摸冰凉的窗子“她们都不像你,可我最爱的,还是你。”
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段隽隽,濡之小道上前呵呵道“大妹子,咋,你是来送我们一程的吗?”
王浩制止住要上前的濡之小道,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看不清形势,都这份上了还叫的这么亲热。
“你要杀了我们,回去领赏吗?”
王浩看着一脸坚毅的段隽隽,段隽隽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带你们的尸体回去,我便是容泥消香的殿女。”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段隽隽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浩与依旧不明情况的濡之小道,让开路“你们走吧。”
“那你回去,如何交差?”
段隽隽在手臂上划了一剑,顿时鲜血直流“这样回去,就可以交差了。”
王浩对段隽隽深深一拜“我王浩,欠你一个人情。”
“你也放心,我这人情,没这么好还,快走吧,再不走,比我更厉害的就要来了,殿主不会只把赌注压在我一个人的身上的。”
深深的再次一拜,眼前一道绿光迅速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段隽隽捂着受伤的肩膀,缓缓向容泥消香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