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外面游廊下丫头的传话声,荣庆堂内忽地一静。
这二年来,贾琮之名在勋贵圈中如雷贯耳。
其实早先,贾琮是以文华之名名动京华的。
只是武勋将门之家,喜好文词的多是内眷姑娘。
她们却不会在家里长辈太太跟前露出什么对男子的倾慕……
但是,太后侄孙女儿叶清对贾琮青睐的传言,还是让贾琮进入了各家诰命的视线。
叶清这样一位地位超然的存在,便是亲王王妃都不会无视,更遑论其她外臣命妇?
只是随着太后的断然否定,贾琮的消息便沉寂了下去。
等到他从黑辽回来,受封二等伯、锦衣卫指挥使时,却再度成为圈子里的话题。
但也只兴了一小段时间,毕竟区区一个二等伯,对于公候夫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待到贾琮在南边儿的种种传奇故事传回京后,都中这些诰命对他的印象才进一步加深。
可是到底离的远,那些传奇听起来总是不怎么真实,大家也就当乐子一笑了之罢了。
真正相信,或者愿意相信的人并不多。
直到贾琮回京后,接二连三、石破天惊的掀起阵阵滔天巨浪,连执掌十二团营的武侯都因其连折了五人之后,其大名,才终于响彻神京。
以贞元勋臣为首的勋贵圈子,才算真正接受了他成为武勋的一员。
生子当如贾清臣,也成了流传在各家的名言。
当然,骂他的更多……
但无论是赞还是骂,都不妨碍各家诰命对贾琮到底是何其人也的好奇心大盛。
且她们还听说,贾琮肖母,生的极好……
堂上一二十双眼睛齐齐看向门口方向,一时间荣庆堂上竟鸦雀无声。
而后众人就见一道身影,不疾不徐的入内。
紫金冠、蟒袍玉带、文朝靴,君子剑……
形容虽清秀之极,然眉眼如神,自带威势。
双眸平静无澜,气度逸若谪仙。
之前见宝玉,众诰命便好夸一阵白净喜人,然而此刻看到贾琮入内,众诰命一时间竟想不出该如何去夸赞。
有些胆大风评不算太好的年轻诰命,眼神更是火辣的炙热逼人……
不过对于这一切,贾琮恍若未睹,以他如今的爵位和地位,在外姓功臣中,需要他躬身行礼之人,屈指可数。
再加上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实无人当得起他冠军侯一拜。
当然,贾母不在此例……
“贾琮请老太太安。”
贾琮平静持稳的下拜见礼。
贾母见之眉头挤了挤,往日里行礼倒不见这般恭敬……
不过她也是要体面之人,“家丑”不会外扬,因而叫起道:“起吧,这是从哪儿刚回来?”
她平日里从不过问贾琮之事,今日当着外人面,总要表示一下关心。
贾琮起身后回道:“刚在西市菜市口监斩完罪囚,去宫里陛见后归来。”
“……”
贾母听闻贾琮刚杀完人回来,心里说不出的腻味。
因为她害怕……还觉得不吉利。
倒是史家忠靖侯夫人赵氏问道:“哥儿是监斩顺天府官仓案的罪犯吧?”
贾琮闻言看向赵氏,道:“三婶婶也知道此事?”
不知怎地,赵氏被这一声“三婶婶”叫的熨帖之极,满脸堆笑道:“前儿还有人拿着银子到我们府上,求你三叔叔帮忙说项说项,看能不能保下一条命,让你三叔叔给打发走了。今儿你这一提,我便问问。”
贾琮点点头,贾母却不想再听这些晦气事了,岔开话题道:“这位是成国公府太夫人,先见了外客。”
贾琮目光落在那满面凄慌,可怜之极的老妇身上,微微躬身礼道:“贾琮见过太夫人。”
孙氏竟抽泣着起身还礼,见此,贾琮避开一步,贾母等人也忙劝其重新落座。
贾母又为贾琮介绍了其她各家公侯伯诰命,多是贞元一脉。
贾琮被一双双眼睛盯着,却丝毫无动于衷,礼数不缺,但也不见什么热情的一一招呼到后,就再度听到成国太夫人孙氏的哭声……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看向贾琮训斥道:“琮哥儿,怎太夫人说她家里的哥儿和你起了冲突,你就抓人打了板子?”
贾琮还未说话,那孙氏忙道:“老夫人万不可错怪了好人,老身家里那孽障我自己清楚,那点年纪送去九边苦熬,能熬回一条命回来已是幸事,其他规矩体统一概不能入眼,他又是打落草就没了娘的,脾性极坏,冲撞了冠军侯也是有的。再者,我听说打他板子,还是天子的旨意,实不干冠军侯之事。”
“……”
贾母一阵心累,既然不干贾琮的事,你带了这一屋子诰命上门哭什么?
孙氏满头霜发,哭的可怜,道:“太夫人,我那孙儿自归府后,就犯起急症来,高热不退,滴水难进,昏迷不醒。太医和都中名医都看了个遍,多说不中用了。唯有太医院的白太医说,若能寻着病根儿,还有一线生机可救。那孽障平日里都好好的,唯冲撞了冠军侯后才生的病,可见他福分薄,担不起冲撞的罪过,才遭到这等报应……”
听闻此言,贾母脸都唬白了,她素知贾琮命硬,却没想到命硬到这个地步。
忽然间,贾母也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莫非她也在被克中……
就听贾琮淡淡道:“太夫人,贾琮与蔡畅或许有些私人恩怨,曾经也起过一些冲突,但和昨日之事,并不相干。昨日是公事,蔡畅触犯国法,琮以锦衣卫指挥使之职,缉拿他归案。至于为何如此,太夫人想来也知道前因后果,贾琮就不再赘言了。而蔡畅身上的病根,今日也有人责问于我,是否是我暗中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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