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转一封雷述山给我的传书。”敖煌带着坏笑道。
方运略显好奇,手握官印,一只鸿雁化传书,形成黑字悬浮在半空,迅速看完。
“这个雷述山,野心不小啊!他争工事与农事甲等就罢了,竟然还想让你这个真龙去他那里,其实这也没什么,反正你也没什么用。”方运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
敖煌翻了个白眼,奴奴笑嘻嘻。
方运继续道:“不过,他竟然说我即将被众人联手夹击,撑不过殿试,就算撑过殿试,也会被妖蛮灭国,投靠我是最愚蠢的选择,这话,便有些过了。这封传书,实则是发给我的挑战书!”
敖煌立刻拼命点头道:“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太过了,不如……弄死他?”
杨玉环和苏小小一愣,随后莞尔一笑,敖煌这龙完全不按常理说话,总是出人意表,也就方运能受得了他。
方运道:“我本精力有限,正犹豫争不争工事的甲等,不过既然他向我发出战书,那我便不好不迎战。你传书给他,就说今年殿试工事与农事两科的甲等,让他不要妄想了!!”
敖煌咧着嘴笑起来:“这才是举世无双方镇国嘛!本龙这就给他传书!”
过了几息,敖煌道:“我已经传书完了,说今年工事与农事两科的甲等,必然是你方运的!”
杨玉环和苏小小顿觉无奈,方运和敖煌两人的意思是差不多,但一个是“不会让雷述山得”,一个是“必然属于方运的”,语气明显不同,前者是回击,后者则是挑衅。
方运没好气瞪了敖煌一眼,道:“你这么一说,那些人必然会兴风作浪,抨击指责我。”
“指责就指责呗,反正跟本龙没关系……呃,本龙是说,随便他们指责,反正最后你一定会得工事与农事双甲,对吧?”敖煌笑嘻嘻道。
奴奴冲敖煌伸出小爪,向空处抓了抓,吓得敖煌急忙缩回脖子。
方运也不理敖煌,继续看《文报》,发现各地的粮价都有不同程度的涨幅,尤其是非产粮地区的粮价,已经上涨了一成,比往年都高一些。根据《文报》的分析,应该是因为草蛮会在年底南下,各国都开始增加粮食储备,那些粮商更是不择手段囤粮,苦了平民。
方运想了想,现在宁安县粮价并不算高,因为宁安县乃是战略要地,本身就有大粮仓,等到粮价高到一定程度,便可以低价出售,打击粮商。
《文报》不仅记载文人轶事、美名好事,也记载许多问题,主要是一些快讯,比如正德县地震、南士县春汛冲毁堤坝、广源府有春疫爆发等等。
别的县令或读书人对这些不在意,但方运却认真读完,并一一思考这些事会发生在宁安县的哪里,如果发生了应该如何解决。
通过《文报》,方运发现宁安县的益水河可能存在隐患,于是派遣有水利经验的私兵带领工房吏员一起检查益水河两岸堤坝。
宁安县位于北方,冻土化得慢,若二月十号左右冻土没有彻底化开,影响播种,县令就需要去圣庙祭天,然后利用圣庙的力量让农田的冻土快速化开。
方运没参与过祭天,决定晚上召集读书人私兵们商议一下。
看完《文报》,方运向杨玉环告别,带着敖煌前往工房。
工房是县衙的十房之一,在普通小县只是冷衙门,但在宁安这种大县的工房当差,可是肥差。
宁安县地理位置决定了贸易和手工业发达,而为了避免蛮族劫掠,益水河以北的大片土地没办法播种,只在城南有田地,农业相对薄弱。
在宁安县的西南不远的地方就是景国著名的产棉地,这就使得宁安县成为纺织大县,不过宁安县不产苎麻,不能养蚕,所以麻布和丝绸都需要从南方运来。
方运进入工房后,先与工房吏员聊了聊,便让工房总书带路,前去宁安县的县有织布坊。
宁安县因为是战略要地,又离棉花产地接近,周边军队所需的纱布、棉布和帆布中有三成由这一县供给,而三成的大半由县有织布坊供给,剩下的由私有织布坊供给。
方运这次没有坐龙马豪车,只是坐普通的马车,不过终究身份特殊太需要保护,后面仍然跟着二十妖铁骑兵和二十蛮族私兵。
路边的人低声议论,都猜到这是方运的私兵,不过无法确定车里坐的是否是方运本人。
县有织布坊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的益水河边,工家的读书人早就研究出了比手工纺织机更有效率的水力纺织机。
出了东城门,方运掀开窗帘,就见益水河犹如一条玉带横在北面,再远处则是一排排的厂房。
那里不仅有织布坊,还有各种可以利用水力的磨坊、铁匠铺等等工坊,绵延数十里,异常壮观。
工房总书是一个年过六十的秀才,笑起来非常和蔼,但方运知道这人吃人不吐骨头,可谓臭名昭著。
“方大人,前面就是著名的工坊街。这些工坊有四百多座,其中一半是私人工坊,一半是皇室和县有工坊,皇室和县有的工坊数量相近。咱们景国皇室优待子民,这要是换成武国,皇室工坊至少占五成,县有工坊至少占两成,世家再占两成,平民只能去争最后的一成!”
方运心道不是皇室优待,是景国国力衰退,皇室的控制力大不如以前,不得不让利于民。宁安县一半的私人工坊,起码有五成是各大世家的。
工房总书一路滔滔不绝介绍宁安县的工坊现状,事无巨细,简直推心置腹。
敖煌不时盯着这工房总书,总觉得此人别有用心,暗中向方运传音,让方运小心。
方运却不以为意,面带微笑,这工房总书之所以全盘相告,确实别有用心。
第一个目的是展现工坊的盈利能力,引发方运的贪心,只要方运一贪,就可以被轻易拉下水,或者归附左相,或者身败名裂。
第二个目的就是警告方运,这些工坊背后都是大人物,哪怕最不起眼的工坊背后也是名门豪门,至于望族根本插不上手。
普通一府之地也不过两三个名门,足以让一位县令低头。
换成普通县令上任,宁安县的本地豪强早就联手宴请,给新任县令一个下马威,但方运不一样,他们要么因为与左相一党的关系不敢联系,要么老老实实交上拜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