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翻腾的靖江城上空和遮天蔽月的东北运输机群下方,一波又一波的第44空降旅的伞兵在双方陆空火力弹网间如漫天雨点不可阻挡地从天而降,深蓝色的夜空中密密麻麻如点点繁星般布满了对日军来说象征着死亡的洁白伞花和数百架双方上下翻飞交锋缠斗的战机,战机轰鸣声震耳欲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东北军伞兵们双足一落地后立刻娴熟地解脱掉沉重的降落伞包,操着精锐的单兵武器投入与日军的激烈巷战厮杀中;而目睹这一激动人心场面的守城部队的东北军士兵们更加是士气如虹地向沐浴在由铺天盖地火箭炮弹组成的死亡火雨中的日军发动一波又一波强烈的还击。来自空中的猛烈炮火则让日军一辆辆往后方运送伤兵、往前方运送弹药的车辆接连不断爆炸、颠覆。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北军强大的空中优势、新式的陆空配合战法以及参战的新式武器都在明显且飞速地扭转着靖江战场上的胜利天平;而地面上的第1方面军其他部队也在空军掩护和凝固汽油弹的开路下愈发凶猛地冲击着日军摇摇欲破的包围圈。对于困守城内的龙云峰来说,胜利的曙光就像东方露出的鱼肚白一样已经慢慢出现,但是他仍然忧心忡忡,因为僚军45旅的旅部已经和一〇一师失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阿部君,首先恭喜阁下能一雪高邮之耻,身为长官和同僚的吾等众人都为阿部君的战绩欢欣不已。想必你此刻正坐在敌四十五旅旅部收阅我的电文,战功硕然在祝贺的同时,敢问阿部君一句,楚奇明人头现在何处?”
已经更换主人的东北军第45旅旅部,一个掩映在青藤绿树间的一个农家小院内,日军第十旅团旅团长阿部规秀少将正在神色复杂地看着冢田攻司令官发给他的电文。这份电文的语气和用词都几近阿谀,至于原因也不难揣测。此刻靖江日军各部都陷入险象环生的战局中,而第十旅团的这次突袭胜利则不知不觉成为了冢田司令官心里的一点慰藉。和众多日军高级将领一样,冢田攻在心里已经潜移默化有了一种对满洲军队畏惧心理,对于日军将领来说,击溃满洲军一个旅的荣耀绝对要比全歼国民党中央军一个整编师大的多,东北军顽强的战斗力和层出不穷的新式兵器以及其带给日军的巨大杀伤力已经成为了日军上下的一层阴云。曾在高邮会战中见识过东北军第45旅的战斗力的阿部规秀对此时随军记者给他的“战神”外号感到极为不安,这场突袭战中自己以一个满编六成兵力的旅团击溃了对方弹药严重匮乏的一个团而且歼敌不过百十人,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不过阿部也明白,皇军和满洲军的每次交锋基本都以失败告终,在抗击满洲军的过程中国内太需要一个战争英雄来好好宣传宣传,以此鼓舞军民的士气了,而自己则不偏不巧就被推倒了这个风头浪口上。想到明天的《朝日新闻》肯定对自己的这次“胜利”进行夸大其词的报道时,阿部少将略苦笑一下,凝视着冢田中将发给他的电文,最后一句话让他笑容僵在了脸上:“楚奇明肯定没有跑远,出动全部兵力给我搜!”要是能活捉或者击毙对方的最高指挥官,那这场“胜利”就更加完美了,国内的宣传也更加有底气了。
其实楚奇明现在的位置对于阿部规秀来说正像那句俗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距离此时已经变成日军第十旅团指挥部的那所江南四合院仅仅不到五十米的一个普通庄园内的一株葡萄树下,有一口毫不起眼已经枯竭了的水井,进入院子里的日军几次粗粗检查都没有发现这下面的另有乾坤。井底处侧向被硬生生横着挖出了一个地道,通向地下的一间普通屋子大的储物室。这本来是这个庭院的主人,一个土财主的藏钱藏粮之所,被45旅的工兵在埋设地雷的时候给无意发现的。当日军突然偷袭自己指挥部的时候,来不及撤退的楚奇明不得不带着随从的卫兵躲进了里面。
“旅长,现在我们怎么办?”充满潮湿空气的黑暗中,一起钻在这里的副旅长木赞春压低声音轻轻道。因为躲着这里能清楚地听见外面日军士兵的皮靴在地上践踏起的沉重声响,声音稍大就有可能被发现,所以众人都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
“我想阿部规秀此时正在调遣全部兵力四处搜寻我们,想必他的指挥部没有多少兵力防守。我们在这里困守早晚被鬼子发现,现在扔下来几个手榴弹就能把我们全部活埋在这里。与其等死,不如来个虎口掏心,端了第十旅团的指挥部拉上阿部规秀一起上黄泉。要是成功了,那对我军在靖江的战事肯定会起到极大的作用;要是失败了,咱们死也死的壮烈,不至于那么窝囊。”楚奇明目光炯炯,语气平淡得仿佛不知道这是一个近乎有去无回的行动。此时他手头上只有二十个贴身警卫,但其中还有五个是能以一敌十的幽灵部队队员,这让他心中的把握增加了不少。
当看到潜意识中认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人的反应大多是茫然无措。正在院子里面生火做饭的一小队日本兵个个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个人鬼魅般突然不慌不忙从水井里面钻出来,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几发无声手枪的子弹精确地命中了他们的眉心。有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日本兵颈部大动脉被一把芬兰军刀削开,喷涌而出的血泉把火堆上锅内煮着的米饭全染成了猩红色,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院子里面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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