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王陵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颤,前些时日陈平才将欲要毁坏项羽叔父墓冢的诏书送去,估计这会儿项羽的气还未消,又要前去议和,颇有九死一生的感觉。
胡亥见两人脸色有些茫然,略带打趣地说道:“难不成两位在我大秦位列九卿,此等小事竟无法解决,既然如此,朕遣派他人便是。”
“臣等不敢有违!”王陵与蒯彻立即高声答道,挽回仅有的颜面。
“如此甚好,朕恭候佳音,望能再临鸿沟,观两国士卒雄姿。”胡亥随即摆手道,示意舍人宣召下殿。
李斯等人只是负责整体大局,倒也好办,众人陆续下殿,独留下王陵与蒯彻两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蒯大人,这个事情如何是好啊?”王陵忍不住首先开口道。
蒯彻略微抚须,“陛下能够让吾等参与此事,显然是对吾等厚爱有加,况且是求和又非下战书,有何可担忧的,难不成项羽真会杀了吾等?”
“大人就莫要玩笑了,项羽匹夫,就算真把吾等杀了也没话说啊,某以为不如先写封帛书交给项羽,观其变化,而后行事,也不至于有去无回。”王陵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兄,但去无妨,陛下能将此事随意安排,就说明此事不难,殊不知项羽平日妇人之仁,吾等好言来说,重礼相送,难道不成耶?”蒯彻笑嘻嘻道。
事到如今,王陵也不想在说什么,回到府内收拾好东西,便与蒯彻一同前往陈留,面见项羽,反观陈留兵马已经整理完毕。
楚军此刻并不知道秦军打的什么算盘,在他眼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攻下定陶,解决了后院问题,毕竟先人坟墓在别人地界上总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打下定陶,将项梁尸骨移到会稽也好。
然而还未等楚军出发,王陵和蒯彻就已经来到陈留,龙且和钟离眛见到两人倒也没什么客气,直接带过去见了项羽。
陈留城内,项羽听闻秦国使者前来,当真是哭笑不得,前些天还用项梁坟墓要挟,没想到今日还敢前来陈留,欲探究竟,便命人将其宣进殿中。
秦楚叙礼毕,项羽稍微抿口温茶,却不慌不忙地问道:“两位乃是秦朝九卿,未曾想竟屈礼来此,不知有何高见?前些时候以先人坟墓相挟,今日若何?莫非以楚国先帝为胁,欲让吾等撤回彭城?”
蒯彻闻言,率先开口道:“不敢不敢,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秦晋之好而已,上次乃权宜之计,况纷乱半载有余,奢望小国保全罢了。”
项羽闻言,笑而不语,王陵在旁心惊胆战,沉默良久,项羽才接着说道:“本王并不明白汝等此来何意,然明日便出兵攻打定陶,两位欲要献首乎?”
王陵当即躬身行礼道:“启禀大王,此次前来不过是求和罢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钟离眛当即上前说道:“我军出征在即,何来讲和之说,莫不是尔等缓兵之计,以助英布耶?”
“非也非也,只讲和,无缓兵也。”蒯彻紧接着说道。
两人来的时候备下厚礼,又见两人态度诚恳,项羽也觉得不像有诈的样子,便顺势问道:“秦欲要讲和,不知以何地为界,又如何讲和,况今天下,为何独与我楚讲和耶?”
王陵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讪讪地看向蒯彻,如今项羽这般发问,蒯彻便知道有机会讲和,于是乎认真回答道:“启禀大王,如今天下大势趋于和也,自秦陛下继位以来,纷乱不止,若非巴蜀之地,岂能有今日之秦耶?”
“况秦乃一家,然楚却三户,刘邦在九江招兵买马,其心可安乎?楚帝在会稽与吴苪暗中勾结,大王可知乎,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今诸国之中,强者拥兵数万,弱者可保全一方,大王纵天资卓越,然欲要剿灭四方,非一时所能成事也,望陛下三思啊!”
“而今秦欲讲和,望陛下先决后院之事,日后墙内失火,追悔莫及啊,另外非臣不敬,有句话还是要说的,如今的楚国,大王虽有权,但名分略薄矣。”
三言两语只说的项羽面色惆怅,“不知秦君以何处为界,何日为期耶?”
王陵见状,接过话语,认真讲道:“启禀大王,秦陛下有言,欲要与鸿沟为界限,燕赵之隐患秦愿解决,齐之隐患,大王可亲自解决,待时诸事完备,大王可随时开战,毕竟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况秦近年失民心,欲要以和解挽回而已。”
“暴乱未修,自楚先相至今,楚征战四方,以除暴为仁义之策,现如今天下虽乱,然各为其主,若此时再战,诸国表面附和,背后定会言楚王穷兵黩武,实非当今之上策也,讲和之日,陛下会亲自前来,诚意无可厚加,秦楚乃中原两强,今日请和,各国必忧,岂不两全其美?”
项羽手持酒杯,脸色飘忽不定,蒯彻和王陵两人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况且请和之日胡亥亲自前来,也算是诚恳至极也。
哪知道这会儿项庄却从外面仓促进来,颇有些无礼地说道:“时至今日,还有和可言耶?前日才将曲遇占领,今日欲要请和,当真是以小换大啊。”
蒯彻自是一眼认出项庄,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未免有些惊讶,只得故作镇定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项羽只是对项庄摆摆手,“贤弟莫要多事,方才秦使所言颇为有理,故而本王以为应该讲和,正好趁此机会拿下九江与会稽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