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一曲红尘天下笑

    宗门内密室间,华天宗莫长老张口吐出大口鲜血。喃喃道:“原来监视寒飞雪的那道神识冲撞了一位前辈,看样子对寒飞雪的考验也结束了,勉强让他合格吧。只是这等高人怎么从来没见过。哎···多事之秋,只要不是冲着华天宗来的就行了。”

    人间富贵地,世上温柔乡。

    在断流星的归去来客栈今天是异常的热闹,聚集了不少修士,帝王,位极人臣者。如此豪华的聚集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一个来往于不同势力的卖唱者。只为了能亲耳听一曲《天下笑》,享受到那灵魂的片刻安宁。却与仇人同处一室,却与恩人怒目相向。因为这是观众,因为那是竞争者。抛弃了血海深仇,忘去了活命之恩。值得?不值得?

    世间面目多可憎,反悔无情可怜人。

    人是一个矛盾生物,千日好不抵一朝恩。朋友出卖,父子反目的不在少数。在断流星这种准一流的星域,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在归去来客栈惹事。因此归去来客栈也就是那些走投无路的大盗最好的避难地。

    说起归去来客栈没有人不翘起大拇指,主要是人间真性情,讲述了一位寡妇母亲的辛酸。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大侠梦,只是后来被生活磨掉了棱角,被冷暖冲掉了豪气。

    归去来客栈以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客栈,而客栈老板娘的小公子从小耳濡目染那些大侠情节,呼啸而来天地皆动,飘飘而去羽化登仙。吵闹着要去修仙访道,成为一个令万物敬仰的仙人,而老板娘却明白每一个高人身后都有一段辛酸,一步成仙,一步地狱。明令禁止小公子的愿望,可事不遂人愿,在一个黑夜小公子逃脱樊笼,却走向地狱。

    老板娘很伤心,很想念儿子,就把客栈改名为归去来。孩子回来吧。

    孩子是纯洁的,不明白世间的不公,不懂得人心的丑恶。在外十年,累了,倦了。想到了家,想到了望眼欲穿的老母。回家吧,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他死了,他死在了离家十里的路边,死在他最想见的母亲面前。他的母亲也就是客栈的老板娘在那一刻疯了,客栈关闭了,因为心死了。她为了报仇与魔鬼交易,她之所以活着是想到了儿子在最后一刻的那一句:妈我来了。

    待她功成之后,为报子仇,血洗千里,屠灭十族。对她来说,谈不上对谈不上错。有的只是一个寡居母亲的不甘。有的只是把心中最深切的爱,藏于心底。

    同时在那一刻整个断流星的水齐齐倒流,此等情景蔚为壮观,从此断流星便实至名归。

    而那个仙子之所以在此演奏,也得益于她的一句话:我所处的区域没有杀戮。违令者,杀。不服者,杀。反抗者,屠其族。虽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味,但也使得归去来客栈,成为整个断流星最为安全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他们不敢在客栈动手杀人,可不代表不使绊子。人言可畏在这一刻可谓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一宗之主,或是一国之君,在凡人眼中可谓富贵之极。可现在不是出言损人,就如泼妇骂街。粉墨登场堪比戏子,为了在那仙子面前留下可怜的好感,背后却流露出粗鄙的本相。

    一声琴声,打断了场中激烈的争吵。前一刻还是怒目相向,这一刻却握手言和。呵呵,人真是善变。

    “妾身斗胆献丑于此,恐糟粕之音辱名仕之耳,妾身不胜惶恐,望前辈高人慷慨赐教。”清零的声音犹如玉盘相击,清脆悦耳。

    声音一落,场中竟然出现了短短的寂静。一个个皆闭目赏听。留恋于清脆的声音。

    “哈哈,王仙子说笑了,若你是糟粕之言,那我们就是他妈的聋哑人了。”一道雄厚之音打断了沉思的人们。

    或许是恼怒他的打扰,或许是恼怒众人皆醉他独醒,使得自己在仙子面前低了一等。个个都怒目相向。

    “你是何人?怎敢在仙子面前出此粗俗之言。我等皆仰慕仙子之高雅,尚不敢高声阔论,而你却如此粗俗,羞与你共坐一堂。”一个半百老者指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粗壮男子,面红耳赤的教育着。不是这老者有多清高,而是这老者与那男子共坐在一张桌子。在那男子出言之时,众人都看向那老者,以为这男子是那这老者后辈。老者被看的心里发毛,不得不站出来,若是今天不站起来,以后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滚出去。”众人齐齐说道。这是客栈中第一次众人如此齐心。

    那男子也不言语,只是依旧低着头喝着小酒。“大家何需动气?使得妾身心中不安,人之一事,和气为重,为了妾身而动了火气,真是折煞妾身了。”如沐春风的众人又陷入了深深的静止状态。

    “不知尊驾是?”独自的询问又引来了众人的怒视。可惜也只有怒视,因为这是他们心中仙子的询问。若是胡乱开言,必会惹来仙子的不喜。也只好在心中生着闷气。

    “我?哈哈哈,人称大胡子。”用手摸着自己那虬髯,根根硬如铁,枝枝黑如墨。说不出的豪迈,道不尽的雄壮。

    “哈哈,长了一副大胡子就叫大胡子,那这家伙长了一双桃花眼,就叫小桃花了。”旁边的桌子上一位青年嘲笑大胡子,顺带着也侮辱了以前救过命的恩人。

    不是说这人不地道,只能说王仙子太过吸引人,不拿恩人开刀,算不上诚心诚意。那桃花眼先生也不敢动气生怕在王仙子面前落下不好的名声,更何况众人大笑,自己动气,搞不好吃亏的也是自己。也只有重重的哼一声,往嘴里灌着酒。

    “少主,要不要属下教训教训楼下这些废物?”归去来客栈分为两层,上层是达官显贵,名家高人,下层是底层小人物。呵,听曲居然也分这么清楚。

    这上层被称少主的青年只是微微摆了摆手,说道:“我这是与民同乐,更何况毒娘子的威名也不是说说的。”

    “少主我只是怕那粗言辱您贵耳。”少年不甘的说道,他只是一介下人,平常只能如履薄冰,现在能趾高气扬的教训他人,看别人对他露出恐惧。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享受。

    “少主,我看还是不要惹事吧,毒娘子是个疯子。论修为与我半斤八两,但她无牵无挂,事了拂衣去,就是主上也不好拿她。”坐在这个所谓少主身旁的老者面露慎重之色,开口劝慰道。

    “也好,我本没有惹事的念头,刘老你说那毒娘子是否真有传说的那般厉害?”那青年托着腮看向刘姓问道。

    “道上说她已经达到那一步,我看悬,但是断流星的水泽能齐齐倒流,应该是快要走过生死关了。”

    一声琴音,打断了老少的对话。平静了楼下的怒喝与争执。众人无不正襟危坐,遥首相望,想从帘蔓的缝隙中一睹芳容,可惜无人遂愿。

    琴声起,众人寂。思思旋律扣人心弦,众人无不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平原芳草中,看那风吹草弯,听那虫鸣鸟叫。心思放到了最低,身处这个世上谁不是带着面具过,谁不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忘却了最初的梦想,谁不是明白了赤子之心最终魂落他乡。

    “终日平奔波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有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神仙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未坐下,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小鬼勾魂天上看,幼到老年无漏遗。年幼无知父上骑,子长父老何处依?人前显贵好威风,可记无势被人欺。眼含双泪父母怒,高官厚禄嫌母贫。家中牲畜毛发鲜,可知父母无吃穿。不知何人对你好,只记双眼朝前看。今日魂归天外去,方知往昔真蹉跎。泪洒天外无人知,只留三字叹哎怨。今日唱罢歌一曲,只愿游子怜今人。”

    一曲唱吧,满屋寂然。个个眼角湿润,若说琴音是情感深渊的勾引,那么这一曲,便是情感的催化剂。

    “他们在哭什么?”楼上青年对着老者不解的问道。“无病**而已,少主不必理会。”老者也对楼下哭泣者露出鄙夷的神色。既然选择这条路你有什么资格在此后悔,修道是艰辛的,若不能苦中作乐还谈什么向天问道。

    “哎,若是当年能在床前尽孝,我的母亲也不至于去不瞑目。说什么寻道,可如今道在何处?”一名老者泪流满面,悲痛之色,痛心疾首。

    “人心是不满足的,想那古今帝王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所有的不幸皆来一贪字。”大胡子也是流露出一点向往,谁没有一两件后悔事。

    就是不知又有多少人是真哭?又有多少人是假笑?是为了心中不散的执念,还是为了在仙子面前留下好的名声?一曲红尘天下笑,是笑天下,还是被天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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