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难得在酒桌上认了怂,憋了许久本以为能大喝一场的秦晴月闷头喝了几大碗,依然清醒得很。三兄弟以茶代酒,并没有贪杯。反倒是徐若弗暗暗和苏灵儿较起了劲儿,苏灵儿喝一杯她就喝一杯,现在已经靠在李衍肩上说起了胡话。
云无影父子四人和沙耘很是投缘,沙耘没空理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四处溜达,此时早已不知道跑到了哪去。反正他们四个的修为应该也只有找别人麻烦的份儿,李衍就没多问。
“短期内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你们想回去看看吗?”李衍忽然望着秦晴月、艾青、苏灵儿问道。
上次因为时间紧迫,和苏灵儿去南荒森林,没能陪她绕道回拜火宗看看,李衍心底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至于秦晴月和艾青还有徐若弗等人离开宗派久了,心底总归是有点挂牵的。
没有想到自己一路北上杀的那几个人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沐白珏居然就这样败了。郑瀚洋习惯稳扎稳打,李衍相信飞骑军这边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火了,郑瀚洋会火速制定好计划,让飞骑军接管附近被沐白珏吐出来的城池。
既然没了战火,那自己暂时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等到郑瀚洋主力大军压到夏伊墨那里,最后一战之时再出面即可。
“啊?你要走?”郑靖良酒酣耳热,闻言皱起了眉头。
“对呀,沐白珏彻底完蛋了。接下来你在这等着你父皇的命令,只管去接手空城就行了。”李衍打了个哈欠道。
“真有这种好事?”郑靖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怀疑之色,提议道,“要不这边交给和何老英雄,我陪你们一起走走?”
“别!你以后要继位,这种捡战功的机会可不能丢了。你要多露露面,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别人代劳。”李衍摇了摇头道,“再说了,以你的身份,这个时候离开郑国也不好。”
艾青、秦晴月手中的酒碗一顿,苏灵儿瞄了李衍一眼,酒后微红的脸更加妩媚动人。郑靖良心有不甘地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突然怀念起以前了。”
自从李衍到来后,郑靖良刻苦修炼熟读兵法,挤垮了郑荣泽,一步步带兵积累声望,眼看战事一了就能坐上龙椅,他却发现自己并不如曾经那么清闲了。以前天天都能这样喝酒,现在数月间才能安排上一顿。
“灵儿?核桃?晴月?”李衍微笑问道,“回去看看?”
“嗯。”三人齐刷刷点了点头,外面再怎么好玩,宗派始终是他们的家。
“好了,又不是不回来了,都什么表情?”李衍望着苏灵儿道,“你先带若弗回去休息吧,咳咳咳,接下来我们三个得安排一下晴月了。”
“你们这些男人啊,凑一起就没好事!”苏灵儿笑着从李衍怀里接过徐若弗,回头瞪了李衍一眼,这才缓缓离去。
秦晴月看着三人那不怀好意的笑脸,下意识护住腰带起身道:“我腿没事,我自己走!”
三人和大郎他们三兄弟寸步不离地“押送”秦晴月入了房内,直到隔着门板听到不小的动静,这才带着阴谋得逞的表情相视一笑。
“装得那么正经,听他这兴奋劲儿怕不是床都得压塌了。”郑靖良搭着艾青的肩膀,艾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用狼狈为奸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只有没尝过腥的猫儿,哪有不贪腥的猫儿。”李衍已经在盘算着安排郭东明和应天途了。
“你这是要去找灵儿了?”看着李衍一脸坏笑拔腿就走,郑靖良张口便问。
“哪有?你说什么呢?我回房呢!”李衍矢口否认道,“可别乱说!”
“回灵儿的房也是回房嘛,别忘了吃我家若弗就行。”艾青虽说才在郑靖良的带领下初尝滋味,却也是一脸过来人的表情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没事的!”
“去你的,累死你们这群王八蛋!”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李衍讪讪离去,独自一人漫步在灯火通明的长街,然后真的回到了自己房里。
李衍静静取下了玄晶棺,沐浴一番洗掉了身上残留的气息,换上一身干净的内衣,这才缓缓躺了进去。
妙妙是他深爱的女人,他曾答应过妙妙,此生只有她一个妻子,也只爱她一人。但他和苏灵儿纠缠在一起互相发泄的时候,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对苏灵儿绝不只是单纯的欲望。至于还有其他的什么,他不愿意去面对,也不愿意去想。
葬骨湖底那次过后,二人也只是有过十几次互相解救,并没有踏出最后一步。更多的夜晚,李衍还是躺在玄晶棺里陪着妙妙。
世间极难有十全十美的人,李衍知道自己做的并不好。李衍愧疚地看了妙妙一眼,又再搂紧一点,闭目许久才终于浅浅入睡。
第二日待到徐若弗醒来后,一行人略微收拾了一番便离开了秦关城。绕道而行了十数日,这才来到了郑国东南边境的春寿城。尊武台的生意很好,聚集了不少江湖中人,当然还有对江湖心生向往的富家公子哥。
一行人在尊武台歇脚,李衍将身后的玄晶棺用黑布包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众人的闲聊。听完之后李衍心底发笑,如今海角域大乱,这些人居然都是一门心思想去东南方这些小国宗派混口饭吃。
“现在哪都不好混啊。这些地方虽说小打小闹比不得郑国,但也难图个安生。”
“这些地方筑体期就能混到个大官当当,元婴期就更不说了,想死都难。陈老二,要不你回家插秧子算了?”
“老赵你是太久没去那边走了。你这话放在十年前没什么问题,现在都变天咯。”
“我看是你岁数大了,胆子小了。”
“西边郑国、韩国打起来,东边楚国也不行了,这些个土皇帝一个个都坐不住了。老赵你别以为你这元婴期初期的修为能翻起什么浪来,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老赵啊,老陈这次是真没开玩笑,现在那边乱得很。尤其是楚国周围的那些小国宗派内斗起来,谁都想做大,白白便宜了楚国。”
“对啊,以前他们抱团,楚国不敢动兵。现在乱起来,楚国在挨个秋后算账。听说以前得罪过楚国的那几个宗派都被收拾得挺惨。”
“你哪听来的啊?尽瞎扯。我就不信我还不能在这些地方混个一官半职当当。”
“你要不信你就去那边走走,今天风风光光封你当大将军,明天立马让你去跟对面的人拼命。”
“要去的话,别往楚国边上靠。在其他地方打不过了还可以跑,惹上楚国麻烦就大了。听说有个叫洗剑阁的宗派,不知从哪找来了几个帮手,还有个玉花境的老道士,不也是胳臂拧不过大腿?”
“你吹牛吧?玉花境不是在楚国都可以横着走?”
“千真万确,洗剑阁宗主、长老两个元婴期后期修者,一死一伤。我估计楚国是不想折损太大,所以没直接压过去,不过洗剑阁离灭门也不远了。”
李衍越听越不对劲,直到听到了这一句,秦晴月面色猛地一变,转过头去叱问道:“谁死了?谁干的?”
三个彪形大汉酒意上涌,不喜秦晴月的语气,上下打量了下秦晴月这不算壮硕的身形,面向秦晴月的一人冷哼道:“你他妈是谁啊?知道老子是谁吗?”
秦晴月怒意汹涌,拔出阔剑全力一斩,桌子被劈成两半,剑锋所指的方向,那个扬言元婴期想死都难的彪形大汉死相极其之凄惨。坐在两侧的大汉修为还不及他,吓得直哆嗦,不敢出声。
“回话!”李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中瓷杯被捏成了齑粉,洒落在桌上像是一粒粒细碎的精盐。
“回……回大侠,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刚开春的时候,楚国忽然派了四个元婴期后期修者清剿洗剑阁,洗剑阁只有两个元婴期后期修者,听说宗主当场就死了,还有个叫君什么的长老也重伤了。然后呢,老陈,你还知道些什么?”
“对!对!对!然后不知道洗剑阁从哪找来了几个帮手,其中有个玉花境的老道士,但楚国方面加派了二十多个元婴期后期修者,依然压着洗剑阁打。”
秦晴月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冷冷问道:“宗主,确定死了?”
“听……听说……我也不确定……别……别杀我!”秦晴月缓缓收起阔剑,二人以为他要动手,吓得尿了一裆。
李衍大脑一阵眩晕,感觉那被封印的杀气就要自心底溢出。李衍双手撑在桌上使劲摁了摁太阳穴,努力压制住杀气,低声问道:“杀过去?”
秦晴月嘴唇已经被咬破了皮,鲜血直流,深呼吸了几次,猛然起身道:“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