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蝴蝶振翅

  这一箭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两军对垒,主将话说到一半亲手放冷箭,这可是开创了一个先河。

  周茂也是被李衍的举动搞得甚为恼火,但他并不担心。这一箭他虽然无力闪躲,但是想要护住要害并不困难。元婴期的修者,很难伤在这一箭之下。

  然而下一瞬间,他猛然发现这个箭矢的角度和预计有那么一点偏差。它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身侧。

  周茂目眦尽裂,拼命想要推开自己儿子。然而这一箭虽说力度有限,速度却早已超越了元婴期初期修者的极限,他一切的想法都是徒劳,他的儿子自然是难逃死劫。

  这一箭势如破竹地洞穿了此人的喉咙,深深钉在梁上,箭尾上的翎毛随着箭杆不住震动,微微沾上了些许鲜血。

  上一秒还大骂着“郑狗”的年轻身影,面上依然是愤愤不平的表情,倒在了周茂怀里。

  李衍“恬不知耻”地保留着开弓的造型,弓弦震动,不住鸣响,连他身后的一千精骑都觉得天气又冷了几分。

  时机未到,李衍并不想贸然攻城。虽然他的任务是削减三国力量,但他也不至于蠢到直接让这两万士兵送死。这两万士兵是他手里的资本,只有把资本做大,才有扰乱天下的力量。

  况且李衍也只能对陌生人狠下心来,对于自己人,他的心肠一直很柔软温热。这两万士兵被分配过来,愿意接受他的“收买”,那他自然要为其性命负责。

  一千精骑尽皆深吸了口气,耸了耸肩,背后是装满了箭矢的箭篓。箭篓里的箭矢和寻常箭矢不同,是李衍亲自设计督造的。这中间虽然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还是被李衍一言压下。

  这种箭头,唯有两个词可以形容――精妙绝伦,阴毒无比。前者描述其设计,后者描述其威力。

  天地间万籁俱寂,但谁都知道,最多数息过后,这片冰天雪地将会被鲜血浸染。

  “啊――”

  城墙之上传来了周茂绝望的咆哮声,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让他怒极攻心,质问道:“两军对阵,你身为主将,怎么能干出如此卑鄙之事!”

  李衍放下劲弓,冷眼望去,一脸疑惑道:“卑鄙?原来打仗的时候主将不能放冷箭啊?抱歉抱歉,我第一次带兵没有经验,下次会注意的。话说你还有儿子吗?叫出来我看看?”

  此言一出,惹得李衍身后一千精骑一阵哄笑――周茂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叫一个儿子出来送死。

  城墙上元婴期以下的人尽皆将身子矮了矮,随时准备蹲下。周茂怒不可遏,此处视野开阔,除这一千精骑外决计不会有任何伏兵,当即点兵准备出战。

  李衍确实没有布下伏兵,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这一千人最多受点轻伤,便可以退到安全范围。

  城门缓缓打开,周茂竟然是亲自带了约莫五千骑兵接战。两里距离,他知道不可能将李衍的部队全歼,但至少也要留下百来人出口恶气。

  “冲!”

  周茂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杀而来。

  李衍抽出一根箭矢,拉弓搭箭,又再瞄准了周茂身后的骑兵。

  “准备好了没!”李衍阴冷一笑,以一千对阵五千,毫无惧意。

  这一千精骑,每人箭篓里都装有十根箭矢。虽然感觉太过狠毒,但他们眼中的兴奋早已掩盖掉了恻隐之心。

  “准备好了!”一千张弓早已绷紧。

  “九百米,八百米……”李衍默数到“三百米”的时候,右指一松,大喝道,“放箭!”

  李衍一箭势若惊雷,穿透数人才停下来,其他千根箭矢尚在空中。与此同时,一千精骑策马调头,保持与敌军的距离。

  周茂暗笑――果真是第一次带兵,连弓箭的有效射程都不清楚。你退我进,就算你占据距离之利,这等距离之下,箭矢最多入肉一寸。全军将士的要害部位都有甲胄护住,根本不用担心。

  “不要停!冲!”周茂并没有把这上千根箭矢放在眼里,继续下令。

  对方回身射箭,速度自然会停滞下来。这一波剑雨,最多造成点皮肉伤罢了。虽然李衍每出一箭就会造成三到四人的伤亡,但郑军这一千人里也就他一人有这般本事。

  “哈哈哈哈!郑狗就在前面,追!”一个士兵大腿中箭,反而是被激起了血性,两腿用力一夹马腹,继续追击。

  “再追五十米,就轮到我们放箭了!”另外一个士兵同样不甘示弱。

  李衍这边的一千精骑,十轮箭雨已经放完。李衍再放一箭,收起劲弓,掏出石塔吸纳玄气,缓退殿后。一千精骑知道这十轮剑雨的后果,将弓负于身上,打马而去。

  此时周茂与李衍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百五十米,这个距离内箭矢已然能入肉二寸有余。周茂早已急不可耐,下令道:“放箭!”

  然而异变突生,最前方的一批战马先前遭受剑雨最猛烈的攻势,此刻竟然接二连三倒地。战马之上的骑兵脸色惨白,伤口不住淌血,随着战马摔倒在地,顷刻间便被后方的骑兵踩踏而过。

  后方骑兵疲于避让伤员,队伍一时间略有混乱,速度也微微放缓。随着越来越多的战马和骑兵倒地,李衍带着一千精骑早已扬长而去,再也无法追击。周茂身后五千骑兵乱作一团,气得他面色铁青。

  他如果因为自己儿子死了,继续下令追击,必然会寒了将士的心。他再如何愤怒,此刻也只得挥手示意,咬牙切齿道:“停!整顿一下收兵回营,把兄弟们带回去!”

  “带回去”三个字,不光包括伤员,自然也包括死尸。没有中箭的兵马当即停下,迅速清理战场离去。这等是非之地,若是李衍一方自驻地发兵支援,他们极其容易陷入险境。

  “哈哈!这十箭放得真爽!”收兵的路上,一名骑兵看着逐渐远去的韩军身影,忍不住大笑。

  “那可不!这绝对是这辈子放得最爽的十箭!”另外一名骑兵使劲一挥马鞭,意气风发。

  跟着李衍,凭借一千兵力面对五千骑兵,旁若无人地杀了对方一阵扬长而去,这一千精骑可谓是舒爽到了极点。他们甚至已经在心底暗自庆幸,李衍点兵的时候点到了自己。

  “最爽?着什么急,还有更爽的在后面!”李衍听到下方精骑的议论声,“循循善诱”继续说道。

  “哈哈哈!应大尉说还有更爽的,弟兄们听到了没!”

  “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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