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澜一笑:“多谢阿拙夸赞。”
叶殊语气淡淡:“自然是你真有长进, 我方才夸你。”
晏长澜心里很欢喜, 只觉得这段时日阿拙与他似乎更亲近了些——虽说看似与以往并无不同, 但他身为修士, 这般感觉, 应当非是错觉。
因此, 倒很是安抚了他的妄念,叫他觉得……即便阿拙只将他视为挚友, 于他而言,能如此一直携手,也能心满意足了。
晏长澜同叶殊说道:“我对风雷真意领悟又近瓶颈, 但那一双先天灵宝器胚却已被蕴养得不错, 故而我想, 应要抽出一段时间闭关, 将这器胚打造成法器, 再来继续打磨,用真意贯通……以免境界再有提升时, 本命灵剑却还不能驱使。”
叶殊道:“你所言有理, 到时我来为你守关。”
晏长澜虽喜爱叶殊如此看重自己,但终究还是有些担忧:“打磨本命灵剑怕是要消耗许多时间,这……”
叶殊看他一眼:“到时, 你在混元珠内闭关即可。”
晏长澜一怔,旋即恍然:“阿拙说的是。”
叶殊微微点头。
如此一来, 即便他不能一直守在长澜旁边, 却也能时时看顾, 若是长澜在炼制本命灵剑时出了什么岔子,他也能立即反应,相助于他。
但炼制本命之物乃是最为紧要之事,他如今与长澜虽是互相信任,可实际上两人之间的牵绊却还是有所不足,只有加深牵绊,在长澜炼制出现差错时,他插手才能不至于反而引起长澜的失败,影响长澜的根基。
既如此,理应签订痴情契。
只要签订此契,烦恼自消,不必忧虑。
稍作沉吟后,叶殊忽而说道:“长澜,你可还记得,数年前,你以亏欠我甚多为由,与我签订一契,将身家性命尽数托付于我,甚至我若濒死,你可将寿元转嫁于我。”
晏长澜自然记得,点了点头。
叶殊道:“当年只不过是为安你之心罢了,此契其实更有霸道之处,如今想必你已不同以往般思虑过重,且如今你我之间的情谊,也当与以往更有不同。因此,我当将此契详情,尽数与你说出才是。”
晏长澜也有些好奇,不知这契还有什么他所不知的,但既然阿拙特意提出,想必定然是十分要紧的了……他就说道:“阿拙请讲。”
叶殊道:“此契霸道之处除却性命之外,对另一契约也十分排斥。”他看一眼晏长澜,“这另一契约,正是道侣契约。”
晏长澜面色微变。
叶殊缓缓道来:“你与我签订这契约,若是你有心爱之人,怕是无法与其签订道侣契约,对你夫妻二人情意很是不利。我原本想着,以你我交情,你若与人成婚定要邀请于我,到时我再为你解除契约不迟,而今因着岳千君与淳于秀之事,我却发觉,你也到了慕艾之年,倘若哪一日我不在你身旁,你与人互相爱慕,意欲结契,却因此契阻挠,碍你姻缘,岂非是我事先不曾言明之错?你如今想必已不再为此不安,你对我的助力也远胜以往,故而我想,不若为你解了此契,也不再禁锢于你。”说到此,他见晏长澜张口欲言,抬手止住,续道,“长澜,解开此契所需乃是我一滴心头之血,如今我修为尚且不高,取出一滴没什么妨碍,但若是境界更高时再来解除此契,对我也会很是不利。”
这话中大多是真,但也有诸多试探。
叶殊神情不变,却很想知道,如今长澜听了他这一番言语,会是如何反应,又是否……会听出其中暗示,将其心意坦率告知?
晏长澜听完后,张口结舌,心头着实震荡了好一阵子。
良久,他才说道:“阿拙,我……”一时间,他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正是语无伦次,“我并无与他人结为道侣之意,这契既然对阿拙有用,便不必解了……我也不曾爱慕什么人,日后定也不会,阿拙不必为我担忧……”
然而,一直到他说完,也始终不曾表明心意。
叶殊心中轻叹,亦是有些失望。
晏长澜忽然又说:“阿拙,日后我若是惹你生气,你可否莫要疏离于我?”
叶殊微微抬眼:“如何惹我生气?”
晏长澜垂头:“大约有一事,大约会让阿拙气恼……这事我虽觉着理应压在心底,但万事并无绝对,若是有朝一日,我实在是……”
叶殊明白晏长澜的心思。
归根到底也是太过在意罢了,因在意而愿维持现状。
他们之间,与岳千君、淳于秀终究还有不同,若是要等着长澜自己鼓足勇气,恐怕不知要等上多少年月。
罢了。
叶殊也知是自己太过固执。
虽说剑修须得有一鼓作气之勇,可越是情深越是胆怯这道理,他也明白。情爱原本就与其他不同,长澜如今一边不愿以情愫打扰于他,一边又因剑修之勇而有所不甘,一边与他相处时又渐渐安于陪伴,左右为难纠结,实在是辛苦得很。
于是,叶殊说道:“也愿你莫要气恼我。”
晏长澜不知叶殊为何这样说,却很明白自己心意,笃定说道:“我永远不会同阿拙生气。”
叶殊目光落在晏长澜的面上,并未出声了。
两人又要切磋时,突然间,有传讯之物飞来,正落在晏长澜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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