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在快到前厅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大皇子说,琉璃因不想嫁御史大夫的嫡长子而寻死。希望六月能去宫中为琉璃求情。
“不行,月儿这么晚入宫太惹眼。”林殊白斩钉截铁的拒绝。
六月匆匆走入进门,听见琉璃寻死,略微有些焦急。
“大哥,你说琉璃寻死?”
“小妹,你去劝劝父皇,琉璃方才割腕了,幸好发现的及时,才留住了性命。我求过母妃,母妃的态度也有些淡漠,只说父皇已经决断,无回旋的余地。我虽不喜琉璃的刁蛮,但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那人并非良配,所以过来求小妹去说说情。”
六月有些疑惑,淑贵妃为人最是心软,怎能也看着琉璃嫁人而无动于衷呢,虽然自己对琉璃也并无好感,可见着自己亲生哥哥如此焦急,也决定去趟宫中。
“大哥别急,我同你进宫便是。”
“不行”林殊白的声音不容拒绝。
“三哥,你不觉得蹊跷吗,为何姨娘也不为琉璃说句话?我们去看看也好。”
“正因为觉得其中有蹊跷,才不让你进宫。”
六月知道林殊白是为自己好,但是总觉得这件事不弄明白,自己也吃不好睡不下的。
“三哥,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相信姨娘的为人,纵是琉璃骄纵,但她是不可能让琉璃嫁过去的,刚才大哥说姨娘神情淡漠,这其中必有原委。此去皇宫,有你、大哥和离让,我不会有事的。”
林殊白看到六月眼中的坚定,也是无奈。他想着,万一六月自己半夜跑去皇宫,而她又有镇南王给的腰牌,想进宫很容易。可这样以来,那才是惹眼呢,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
六月换了身小厮的打扮,同林殊白和离让上了大皇子的马车。马车一路疾驰,直到皇宫门口停下。守门的侍卫看来人是大皇子,大皇子也托说是皇上为北边水患召见,便也没人阻拦,一行四人进了宫门。
今夜的皇宫如往常一样安静,六月发现这秋末的宫中竟还有些小虫优游来去,它们不像是在飞行,更像厚密空气里的漂浮,在月光洒到之处来回游荡。
六月觉得,无论什么,只要进了这硕大的皇宫,就变得没有了生气儿。例如这小虫,例如来来往往的宫人。
收回心思,六月听见大皇子同一个太监打探皇上现在何处,那太监回说是在乾清殿,几个人便直奔乾清殿。
当值的张公公看到形色匆匆的大皇子和他身边的三人,来不及打量,只得赶忙行礼。
“奴才见过大皇子。”
“你起来吧,我是有要是见父皇,你给我通禀医生。”
张公公为难的看了看其他三人。大皇子会意,只说:“你就同父皇说,我带着汴州林家三公子过来,有要是觐见。”
毕竟眼前是个皇子,眼见着这些年越发的得宠,张公公也不敢怠慢,转身近了乾清殿。
乾清殿内灯光明亮,大魏国的皇帝陛下正端坐在明黄色的案几之前,批阅这奏章。
皇帝的近身太监佟远看清来人,只是把他拦在进门处问:“没看见圣上批阅奏折呢,这时过来作甚?”
“回佟公公,大皇子带着汴州林家三公子候在外面,说有要是求见。”
佟远是打小就伺候当今圣上的,对于圣上的事儿恐怕比任何一个妃嫔知道的都要读,六月的存在他当然知道。听说是汴州林家,佟公公想都没想,就过去通报了。
“怎么了?”案几前的皇上并未抬眼,只是淡淡又不是威严的开口询问。
“回皇上的话,说是大皇子和林家三公子在外面求见。”
魏帝执笔的手抖了抖,林家?那他的女儿来了吗?他有些激动,自从那次在百家宴上见过,他就再也未见过那个女儿。
“宣”
佟远刚要离去,就听皇帝再次开口。
“让这殿中的一众人下去吧,朕有要事同大皇子商量,还有,外面是几人,就设几张坐吧。”
佟远回了声是,摆好软凳,便带着张公公退出了殿内。
一行四人被召入殿内,六月四处打量了一下。听说大魏皇帝很是勤政,一年大多数的日子都在这乾清殿内处理政务,乏了便安歇在此处,很少去各个嫔妃的宫中。
魏帝一眼就认出小厮打扮六月,再看看大皇子的表情,便也知道几人是何来义。
即使沉稳如他,但是一开口有些微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你们是为了琉璃而来的吧,不用求情了,朕意已决。”
首先开口的是六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将琉璃嫁给那边,你不是很疼她的吗?”
“其中原委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我不想你知道,如果可以,你留下同我说说话吧。”魏帝的眼中满是慈和,竟不能将这人同毁了自己养女幸福的人联想到一处去。
“是说不清楚,还是难以启齿啊?我懂,你是想早点结束同皇后和赵家的战斗,你把郡主嫁过去,想让他们内部离心。是吧,可是你想过吗,那是你从小宠爱到大的女儿,你就这般将她推了出去,不管她幸福与否。我此刻很庆幸,庆幸一直都在这围城之外。”
六月的话深深的刺痛了魏帝的心,原来,自己的女儿是这般想自己的,只觉得是自己想早点结束这一切,便将养女推了出去。
“你是这般想我的?”魏帝的声音充满的失落和哀伤。
六月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为什么眼前这个皇帝满眼都是受伤的情绪。他都如此做了,为什么别人说出来,他就做这种悲伤的样子。
“可您明明这么做了。”六月许是因为眼前人悲伤的情绪,鬼使神差的把称呼从你改成您。
大皇子也看到自己父皇的表情,这是他鲜少从这个帝王脸上看见过的,于是开口问:“父皇,您至少要告诉儿臣这是为什么,琉璃是刁蛮,是有很多缺点,但确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纵使儿臣对她有千般不喜,也不想她有这样的下场。”
魏帝的脸上从悲伤转为有些疲惫。“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来了,想来那女人那也应知道了,说了也无妨”。
听到那个女人,四人均知道皇上说的是皇后,这和皇后有什么关系,就连林殊白都有些不解。
“我之所以把琉璃嫁过去,纯属她咎由自取。那日镇南王世子生辰,她是同你们一处的,不知道她从哪儿听到六月是朕的女儿,便将这事儿告诉了皇后。”
魏帝的话说完,四人皆愣住了。在哪儿听见的,林殊白当然知道,那日六月喝多了,自己在宝塔回屋的时候低语几句,其中有六月的身世。
就连一直为此心焦的大皇子也有些愤怒:“她竟然如此歹毒,她在宫中这些年,深知皇后的脾气,就连因为排解思念而领养的她,都被皇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何况真的是父皇的女儿,她这是想小妹死!”
“所以,她既然这么想同那边一伙,我索性嫁她过去,眼不见为净。如此说,你们还觉得我狠心,还觉得是我在利用这个义女?皇后知道的事儿,那吴直不会不知道,而他们怎样对待这个郡主,朕也无从关心。我对她下不了手,那就听之任之吧。”
六月有些释然,怪不得淑贵妃也是一脸淡漠,定时知道此事,内心对琉璃也失望至极。
此时,心思不在此处的只有林殊白,他开口问道:“草民斗胆问一句,为何皇后几日迟迟没有动手,我这竟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朕也不解,皇后为何没对六月动手,想来是有其他谋划。朕本不想告诉你们,暗中已经调派了人手,安置在你林府的左右两府中,确保六月安全。”
大皇子有些疑惑的问:“父皇是如何得知的?儿臣知道,皇后那处向来是防人防地很紧的,这么重要的事儿,定然是不会透露出来的,好让父皇有所准备。”
魏帝知道,这些年自己在皇后身边的钉子都无法近身,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案几上平故多了张字条,字条上清楚的叙述了经过,魏帝也纳闷何人在暗中提醒自己,也不敢大张旗鼓寻找,也只能作罢。
可林殊白知道是谁,一定是王瑾,怕不能及时通知到自己,所以先告知皇帝,以保证六月安全,还好他足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