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氏的马车消失在街道拐角处,朱起走到沈溪面前,做出一副聆听的模样。
沈溪问道:“朱老爹,之前让你跟豹房做生意之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朱起往周围看了下,确定没人后,才凑上前小声道:“回老爷的话,按照您吩咐,已经跟豹房的人打好关系……小人从城外收购猪羊,屠宰后卖给豹房,除此之外,还有诸如布匹、丝绸、玻璃制品、茶叶、白酒等,也都卖得很好,因为咱们价格低,质量好,豹房那些个供奉现在基本不验货就收下……当然,主要还是我们按照老爷所说,拿银子打点孝敬过这些人。”
“嗯。”沈溪微微点了点头,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朱起逐步跟豹房建立起了联系,对此他很满意。
转身往院子里走去,一边走沈溪一边说道:“跟豹房供奉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那些人掌握权力,而咱们则掌握资源。等你跟这些人确定长期合作关系后,就不必回府了,免得被人察觉……从现在开始,你要多回自己的府宅,偶尔到这边来看看便是。”
朱起有些迷惑,不知沈溪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安排,问道:“老爷,咱现在跟豹房做买卖,可都是亏本……”
沈溪道:“亏点钱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好渠道,你只管按照我嘱托经营,不要计较得失。”
朱起尽管不怎么明白,但还是表态:“是,老爷,小人记下了。”
因此时二人已进院子,前面不远处便是等候的谢韵儿,沈溪没有再跟朱起说下去。
沈溪让朱起先退下,他走过去,在妻子过来问周氏情况前,一把揽住她的纤腰。
“相公,您……”
夜色中谢韵儿白了沈溪一眼,显得有些羞赧,毕竟旁边有丫鬟在。
沈溪笑道:“怕什么,这是自己家里,又不是在外面……难得你辛辛苦苦应付娘,现在我每次看到娘上门,都觉得一阵头大。”
谢韵儿被沈溪揽在怀里,没有急着挣开,抿嘴一笑,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果真如此,相公现在官越做越大,但家里的事情也愈发难以兼顾,我这边遇到什么事,都没办法及时找到相公。”
沈溪叹息道:“有得就有失吧,想在官场混得好,家里就得要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否则家宅不宁,官也就当不好。”
说完,沈溪把头凑到谢韵儿面前,要吻妻子,谢韵儿越发窘迫,赶紧道:“相公,丫头们看着呢。”
沈溪看了一眼妻子身后两个提着灯笼的丫鬟正害羞地低下头,终于收敛了些,揽着谢韵儿回到书房,里面烛火尚未熄灭。
二人进屋后,丫鬟躬身退下,沈溪将手松开,谢韵儿问道:“相公,关于娘说的事,您不想管,是吧?”
沈溪带着一点慨叹,到书桌后坐下,招呼谢韵儿到身边,让佳人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摇头道:
“若六哥开口的话,这个忙我怎么都要帮,可我回京这么久,丝毫没有他的消息,他分明是有意躲着我。如此一来,我如何提供帮助?”
谢韵儿微微点了点头,但眉宇并未舒展开,显然是在想沈元之事。毣趣阅
沈溪再道:“六哥跟我一样,都有真才实学,若是没有我,或许他会成为沈家柱梁……在他科举的路上,受到我太多的影响,别人知道他的来历后,难免会提到我,以他的好胜心,怎愿意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下?”
谢韵儿深情款款地凝视沈溪:“妾身知道,不是相公不想帮沈家振兴,实在是有太多意想不到的麻烦……这不,相公不是将沈家甚至杨家子弟都带到京城来了吗?”
沈溪将脸贴在谢韵儿滑若凝脂的粉颊上,温存一下,才又道:“娘现在老了,或许在意的是保持沈家整个大家族的昌盛,光靠我一人之力,始终不那么稳妥,若是六哥也中进士,或者以举人之身放实缺出任朝官,沈家香火才算是真正安定下来,不过有一点娘说得对,沈家开枝散叶的事情,一刻都不能耽搁……”
最初,沈溪还在说沈家大事,都是很正经的东西,到后来却逐步偏题,手上也开始不老实,谢韵儿已忍不住挥起粉拳捶了沈溪一下。
“……相公这会儿也学得没个正经了。”
谢韵儿口中埋怨,心里却带着一些窃喜。
沈溪对她的爱,她能清楚感受到,这么多年下来,沈溪对她的感情始终如一,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足以让她自豪。
沈溪起身,正要陪妻子回房,谢韵儿突然想起一件事,道:“相公,其实妾身有一件事想问你……”
“嗯?”
沈溪看着谢韵儿,等他看到谢韵儿欲言又止,便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
很显然,谢韵儿要说关于尹文和陆曦儿的事。
谢韵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曦儿和小文……”
沈溪伸手打断谢韵儿的话,道:“有些事,回头再说吧……你放心,我会找时间收小文进房,至于曦儿,她年岁不大,还是让她多一些少女的天真烂漫吧!”
谢韵儿难以理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沈溪可以接纳尹文,但始终把陆曦儿排斥在外。
作为一个女人,谢韵儿非常敏感,她迫切地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之前她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沈溪见谢韵儿又陷入沉思,没好气地道:“这两个丫头,本身也就十七八岁,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为何要急着嫁人?我现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朝政中,如今权阉当道,刘瑾离京不久,指不定何时就会回来,这边还要防备有奸佞趁势崛起,等一切稳定下来,我会给她们一个交待……”
看到谢韵儿已产生怀疑,沈溪只能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谢韵儿望着沈溪,不由点头,到底丈夫所说道理是成立的。
谢韵儿道:“只要相公莫要忘了陆夫人对我们沈家的恩情才好,尹家也把小文这丫头当个宝……”
听到谢韵儿对惠娘的称呼,沈溪感到一股刺痛,这是他怎么都绕不开的一道坎,当即苦笑一下:
“很多事已时过境迁,何必执着去想呢?现在沈家一切希望都在我身上,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韵儿,关于小文和曦儿,你把她们当作府上的小姐也好,当作夫人也罢,总之她们是沈家的主人,只要没人欺负,我这个做家主的就算没有亏待她们!”
谢韵儿想了想,点了点头,但最终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
……
一夜之间,御马监监督太监魏彬就成为众矢之的,弹劾他的奏本堆满文渊阁书房。
焦芳见到奏本,自然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朝中大臣已着手清剿阉党势力,而文官率先针对之人,正是帮刘瑾掌握三千营的魏彬。
“……奏本不能上达天听,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用奏本将这里堆满,故意给我难堪?这件事还是要问询一下刘公公的意思,就算他不在京城,也要找他指定的代理人尽快把事情处置了!”
焦芳拿了几份弹劾魏彬的奏本去见孙聪。
刘瑾不在,安排孙聪负责所有政务,就连吏部尚书刘宇,还有内阁大学士焦芳都听从孙聪调遣。
尽管焦芳对孙聪很不屑,但遇到事情,他还是遵照刘瑾交代,把事情告知孙聪,让孙聪处置。
在刘瑾府宅,焦芳见到孙聪,同时过来商议事情的还有刘宇。
刘宇遇到的情况跟焦芳一样,当天吏部衙门得知朝中要员纷纷弹劾魏彬的事情,暗流涌动。刘宇忌惮之下,前来找孙聪讨主意。
孙聪面对两位朝廷重臣,仍显示出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道:“两位大人,如今这些弹劾的奏本,尚未呈送陛下面前吧?”
刘宇道:“这是自然,陛下不问政事,这些奏本怕是永远也传不到陛下面前……也不知那些大臣如何想的,如此一来,不是让我们有了防备?”
孙聪好整以暇:“若是这些奏本送到陛下面前当如何?”
“你说什么?”
刘宇的脸色顿时变了,他觉得自己被孙聪戏耍了。作为阉党目前实际上的话事人,孙聪非但不想阻碍,还要帮那些针对自己阵营的人,这是刘宇万万不能接受的。
刘宇毕竟是阉党核心人物,怎能容许旁人弹劾自己?
焦芳作为阁臣,政治上显然是要比刘宇这样幸进的大臣成熟多了,仔细想了想,问道:“克明的意思,是否要将这件事挑破,让陛下知道朝臣跟内监之间的矛盾?”
“嗯。”孙聪毫不避讳点头。
刘宇打量焦芳,目光好似在说,你焦芳跟我同坐一条船,说得好像你跟内监没什么关系一样。
焦芳脸色沉稳:“如今的问题,是刘公公不在京师,这些事想要征求他的意见,怕是来不及,若任由下面的人弹劾……只要奏本无法上达天听,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说到这里,焦芳显得很自信。
作为内阁三巨头之一,焦芳相当自负,毕竟连谢迁见了他都客客气气。
孙聪却摇头:“焦阁老说得没错,但问题是,如今兵部那边尚未有动向,若是兵部随之出手的话,那奏本迟早会传到陛下跟前,若沈尚书再从中推波助澜的话,魏公公被剥夺兵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刘宇和焦芳都吸了口气,孙聪所说戳中了他们的心窝。
孙聪继续道:“现在的问题,不是谁来弹劾魏彬,或者是否为陛下所知,而是如今陛下穷兵黩武,将军队大权系于沈尚书一身,此事若继续发酵下去,沈尚书出面剥夺内监军权,陛下应该不会有异议!”
刘宇神色严肃:“难道陛下不怕臣子拥兵自重?”
孙聪未回答,焦芳却先摇头:“陛下对沈之厚盲目信任,又怎会轻言怀疑?莫要到最后,京师军队尽为沈之厚掌控,那时即便刘公公回朝重新获陛下信任,怕也是难以跟沈之厚正面抗衡!”
“焦阁老说得是,这件事幕后策划之人,应该就是谢少傅和沈尚书了……”孙聪沉吟道。
焦芳皱眉:“怪不得今日文渊阁未见谢于乔,莫不是故意要让我将这件事告知克明,让我等应对?这……谢于乔目的何在?”
连焦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刘宇自然回答不了。
孙聪显得很谨慎:“无论谢少傅作何安排,他和沈尚书必然是反对我等的魁首,最需要警惕的便是此二人。在我看来,若陛下见沈之厚时知悉此事,怕事情反倒无从转圜。”
“嗯。”
焦芳和刘宇同时点头。
孙聪再道:“还有一件事应尽量做到,那就是立即跟寿宁侯联络,若寿宁侯知道兵部的意图,必然会出面阻挠。若寿宁侯出面的话,那弹劾魏公公之事多半会不了了之,毕竟有太后出面,陛下会给几分面子!”
焦芳首肯:“好,这件事就由老夫和刘尚书分别负责,定不让事态扩大。若不然的话,现在只是弹劾魏公公,下一步要弹劾谁,可就说不准了!”
……
……
朝廷弹劾魏彬的事情如火如荼进行。
几乎所有衙门都被调动,甚至连吏部和户部这两个本身为阉党控制的六部衙门,也尽是倒戈的声音。
但兵部作为一向对抗刘瑾的排头兵,这次却没了动静。
沈溪当天到兵部第一件事,就是将兵部高层官员召集起来,严令不得参与到弹劾魏彬的行动中,若谁不听,则会被降罪罚俸。
原本兵部侍郎熊绣有些不甘心,他对刘瑾有深仇大恨,但因之前全靠沈溪才将刘瑾逼出京师,这次沈溪有令,他只能无奈接受。
连熊绣这个“刺头”都不打算出来闹事,旁人也就全当没这回事,仍旧做好自己的差事,对于弹劾阉党的事情不闻不问。
除了兵部这边没动静外,谢迁也高挂免战牌。
谢迁再次告病不入朝。
对于谢迁来说,身为内阁首辅,在皇帝不管事的情况下,根本不用向谁申请,直接派人去翰林院说一声,便可以留在家里躲清闲。
当日朝中沸沸扬扬,谢迁却可以安坐钓鱼台,管你闹出什么风浪,一律跟我没关系!
当天来找谢迁的人不少,却都被拒之门外。
而这天其实朱厚照根本就没回宫,对于朝廷弹劾魏彬的事一无所知,白天正是他睡觉时,起来后已时近黄昏。
朝野闹腾一天,朱厚照作为皇帝居然全不知情。
朱厚照在起来梳洗时,特地问了一下钱宁边关有无急报,他非常关心宣府那边是否有新的军事动向。
钱宁老奸巨猾,清楚朝中发生了什么,原本他可以将事情告知朱厚照,但在没有搞清楚风向前,选择了隐瞒不报。
“……陛下,这两日宣府并未有消息传回,连沈尚书也未曾送战报过来,毕竟这会儿人刚派出去不久,前方战事怕还没发生,陛下有些心急了……”
朱厚照显得很不耐烦:“能不着急吗?之前那次虚报的大捷让朕颜面无存,这次战事可不能有丝毫闪失……钱宁,朕信任你,你若跟那姓刘的阉人一样欺骗朕,可别怪朕对你不留情面!”
钱宁赶紧跪下来磕头:“陛下,就算您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做出欺瞒陛下之事。”
“这就好,今日有何助兴节目?之前不是说有西域的舞女到京城么,可找寻到……”
朱厚照对于正事只有三分钟热度,回到豹房,他最关心的还是吃喝玩乐,别的只有在他心情好的时候理会一下。
钱宁把一切安排妥当后,恭敬退下。
等他来到外面,心里有些担心:“刘瑾不会倒台,文官势力就此崛起吧?”
就在他对此担心不已时,一个人走了过来,钱宁马上将人拦住。
来者是张苑。
“张公公,您急忙而来,所为何事啊?”钱宁大概猜出张苑的目的,不想让其面圣。
张苑道:“钱千户?是这样的,朝中今日有弹劾魏公公的声音,咱家为此而来,请钱千户进去通禀一声。”
张苑在宫里地位不低,但刘瑾得势后,非但张苑见了刘瑾需要低声下气,就连见到钱宁,也不得不收起以前的张狂。
如今在豹房和皇宫,谁得到皇帝的信任,谁就更有地位。
钱宁摇头道:“张公公,陛下这会儿已经起来了,里面有了安排,您这么闯进去……怕是要惊扰圣驾,不如明日再进见如何?”
张苑皱眉打量钱宁,问道:“你这是何意?”
钱宁趾高气扬:“说白了,这件事暂时不适合通禀陛下知晓,若张公公执意要进去,那在下只能是将张公公阻拦在外!”
张苑怒火攻心,暗忖:“一个刘瑾就够惹人烦,你钱宁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锦衣卫千户,老子现在可是掌管东厂和锦衣卫,你见了我这个上司便是如此态度?”
就算他心里不满,但还是忍住火气,道:“你明知朝廷有事发生,却欺瞒陛下,不怕被陛下问责?”
钱宁叹道:“张公公,你以为我愿意阻拦吗?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您也不想想,魏公公是谁的人?现在刘公公不在京城,出了事刘公公岂非鞭长莫及?”
“陛下对沈尚书的信任,您也看到了,难道您想让京师出现大的波澜?那时你我是否还能维持现如今的地位,可就难说了。”
张苑道:“你这是什么鬼话,刘瑾倒了,跟你我有何关系?难道你想投靠刘瑾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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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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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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