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出得小壶镜后,因卷荡起磅礴丹煞,飞遁之时风随云动,在主府之内坐定,只将气息一收,顿时震发出一声大响,这响声隆隆传出,昭幽天池之内人人皆感脚下发颤,四壁回声,这才恍然醒觉,知是府主出观了。
张衍起指掐诀,召了那镜灵出来,问道:“我闭关之时,可曾有什么紧要之事?”
镜灵躬身言道:“老爷,无有什么大事,只是三年前,罗娘子出府去了,说是要小的转告老爷,她乃是去寻觅合意弟子,叫老爷不必挂念。”
见张衍微微颌首,镜灵又小心言道:“此外还有一桩小事,那祝长老门下弟子,袁燕回和那翁知远已是到了府中,小的已把他们安顿下来,老爷是否要见上一见?”
张衍稍作思忖,道:“不急,让他们先侯在那里。”
他侧过首去,把袖一挥,那小壶镜镜面之上霎时荡开波纹,将府内各处景象显现眼前。
他目光一扫,见卢媚娘姐弟和君悦妖王洞室门外都是禁止隐隐,显然在潜修之中,不禁点了点头,这三名妖王,卢媚娘和荆妙君都是化丹三重修士,若有一人能在近年内突破至元婴境界,那对他来说,当是大大有利。
他再把镜光一转,照见到田坤身上。
张衍一瞧,见其正在洞室中闷头修炼,对于外界之事,似是无知无觉。
再看其修为,进境倒是不紧不慢,这八年时间,已是到修到了明气二重境,堪堪突破的当口了,可看他这模样,好似只要无人前来打扰,就能一直这么修炼下去。
张衍笑了笑,他这四个徒儿,刘雁依聪颖灵慧,自己很有主见,却又尊师重道,事事无需他来操心,而田坤却是木讷内向,似是除了修行之外,世上便再无他事能打动他了。
至于那汪氏姐妹,成为下院弟子之后,还未回过府中,不知眼下如何了。
想到此处,他蓦然发觉,眼前却有一事要去办得。
他成为下院掌院已过得八年,算了一算时日,于那下院弟子来说,又是一个十六年完满之期,那凝元三重功行完满者,已可开脉破关,入得上院为真传弟子了。
不过今日不同,他为掌院之时曾立下规矩,但凡下院弟子,不得私自开脉,便是你开得脉去,若没有他盖印用章,也是去不得上院,想来此刻诸弟子都是翘首企盼,等他现身。
想到此处,他笑了笑,关照了镜灵一句,便跨步出了阵门,出得洞府,飞身而出,化一道长烟飞去下院。
他飞遁迅快,须臾赶至荡云峰上,发了一道法旨下去,不多时,那三名观主便急匆匆着前来拜见。
与这三人言谈了几句之后,他对八年中下院诸事已是大致了然,便命观中童儿敲响磬钟,不一会儿,苍梧山十八峰上钟声大鸣,召集众弟子前来相见。
虽则他八年未曾露脸,但乍闻此钟声,都是一个激灵。
那八年前血淋淋的一幕又在下院众弟子眼前闪过,当下谁也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下之事,急急赶来荡云峰上,生怕自己走晚了一步,项上人头不保。
此次响过钟声之后,不到半个时候,下院三十六弟子已是齐聚。
许多世家弟子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不知此次张衍会不会又要想着折腾他们。
张衍目光扫过,见汪氏姐妹也是其中,目光稍作停留,便掠了过去,他在每个弟子身上都认真看了看,这才曼声言道:“汝等多数在下院已有一十六年,今日当选得数人,擢拔为那真传弟子。”
底下诸弟子一听,并不是人人可为那真传弟子,不禁略略一阵骚动,可当张衍目光看来时,却是个个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吭声。
张衍正待再言,忽见天边飞来一道金光,在空中一折,向着他这里飞来。
他目光一转,起手拿住,只见是一封飞书,启开之后看了一眼,就将其放入袖中,他思索了片刻,便对着众弟子言道:“你等可先各自回去开脉,三月之后,吾当检视尔等脉象,择选今番真传弟子,送往上院,今日先散了吧。”
观中童儿立刻敲了一下磬钟,悠悠响声中,众弟子赶忙行礼告退,世家弟子都是忧心忡忡而去,只那四名师徒弟子却是精神百倍,稍微落后众人一步,再对张衍行过一礼之后,方才离去。
汪氏姐妹彼此看了一眼,待这峰上众弟子散尽后,便上来大礼参拜,齐声道:“徒儿拜见恩师。”
她们长得俱是一般秀丽,声音也如黄莺出谷,三名观主带来的几个童儿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张衍点头笑道:“为师不在这八年中,你姐妹二人也无人督促,不过如今看来,倒也不曾落下功课,功行不差,如今为师许你二人回得府中,寻一处玉液华池开脉。”
玉液华池昭幽天池内本是无有,当年刘雁依开脉所用,乃是周崇举寻来。
至于田坤,他开脉与他人不同,本是桂从尧事先为自己炼好的一壶玉药,功行到时,饮下即可,倒也无需特意去寻。
不过剿灭了苏氏之后,张衍得了一处陆洲,其中不但种有地煞,亦有几处上品玉液华池,正可用在这两姐妹身上。
汪氏姐妹闻言,俱是欣喜万分,汪采薇还好,她为人内向含蓄,但眉梢眼角抑不住泛起一股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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