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林场的进出口守卫森严,设有拦截岗,看守拦截岗的是一支小队,非正规军队,组成小队的人更像是一群待遇稍微好一些的工人,每一个人都手持武器,也不是正规的武器,多半锈迹斑斑,磨损严重,晨光想这些人应该不是防外面的人,毕竟他们做的事表面上是合理的,这些看守大概是为了防止山上的人逃跑。
沈润的马车跟在南宫申的马后面,顺着山路往上走,山里静悄悄的,除了遮云蔽日的林木、偶尔展翅的飞鸟,再无别物,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偶尔会从林间深处传来伐木的吱嘎声,南宫申带来的囚车早在进山时就与他们分开向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山中建有山庄,满山的青翠掩映着山庄内的亭台楼阁,面积不大,却十分奢华。
一名身着鸦青色华服的男子出来迎接南宫申,见到沈润和晨光有些意外:
“这二位是?”
“这二位是丰城郑家的公子和小姐,他二位本来要去赤阳国探亲,我们路上结识,一见如故,郑姑娘说没看过林场想来见识一下,我就邀请他们过来做客。郑公子,这位是百里松,在百里家排行第七。”
百里松眼光一闪,丰城郑家他自是识得的,见南宫申态度熟稔,不疑有他,与沈润见了礼,又对着晨光做了一个揖。晨光盈盈回了一个礼,百里松见她一身富家女儿的娇态,面纱之下必是绝美的容貌,感觉到她的笑意,不觉心口一麻,态度越发温和。
沈润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变化,在心里哼了一声,若对着的不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他绝不会这么快放松警惕,又望向笑靥如花的晨光,忍不住暗中唾弃一句“骗子”。
百里松和南宫申热情地将沈润和晨光往里让,先命婢仆将二人送进一处雅致的院落,简单梳洗过后,在正厅开宴。
开宴前南宫申就和百里松通过气,百里松对沈润二人消去了怀疑,酒席上,通过与沈润的交谈,也觉得此人学养深厚,高不可攀,气质和学识是骗不了人的,百里松深信不疑。
饭桌上,晨光说她想去看怎么伐木,木头是怎么做出来的。
闺阁女儿没见过原木也没看过伐木因此感到好奇,这很平常,南宫申一口答应,饭后和百里松一块带着沈润和晨光去了林场。
难怪来时没看到人影,原来偌大的林场被分成了若干区域,一片区域由一队人看守,每片区域的四周都被高高的木墙拦截,防守严密,如天罗地网,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工人们从被分进自己的区域后便不许再出来,这辈子就只能在固定的区域里从早到晚,不停地劳作。
南宫申见晨光走路慢吞吞的,更相信她是个不常出门的娇小姐,也不带她走远,就去了离山庄最近的第十区。
刚过哨岗就遇见一支巡逻小队,见到南宫申和百里松,那些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晨光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南宫公子,这些人是士兵么?”
南宫申连忙笑道:“郑姑娘说笑了,这些人也是买来的,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巡逻,防止有犯人逃跑。”他赶紧解释,他可担不起养私兵的罪名。
晨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生长出参天林木的黑色土地潮湿又肥沃,上面铺满了枯枝落叶,一层又一层,这样的泥土踩起来十分有弹性。
走了一段路,远远的,听到拉大锯锯木头的声音,还有杂乱的吆喝声,以及沉重的呼吸声。
走近后,便看见在高入云天的密林里,一小队工人正在汗流浃背地劳作,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粗布短褐,赤着脚,脚踩在泥地里,上面尽是老茧。每个人的头上都罩着一个用锁头锁着的木头笼子,这些笼子让外人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和表情。即使四肢已经疲惫发软,他们仍旧一言不发地劳动着,看起来不像活人,而是一具具只会做那几样动作的尸体。
离晨光等最近的几个人正在将木头切割,有几个人在搬运,远处,还有两人一组正在拉锯伐木。
每个小队都有一个监工,工人们只要动作稍微迟缓一点,就会吃上两鞭子,监工骂得大声,工人们也只是缩缩脖子,不敢还口。
南宫申就让晨光远远的看,不让她靠近,说是那边正伐木,离太近危险,再说那些人不干净怕熏着她。
“他们的脸上为什么要戴着笼子?”晨光疑惑地问。
“那样便于管理。”南宫申不能告诉她把脸套住是摧毁其意志使他们放弃反抗的一种手段,毕竟女儿家心软。
“他们好可怜啊。”晨光的小嘴抿出了怜悯。
“郑姑娘,他们是囚犯。”南宫申含笑强调。
是不是囚犯他心里清楚,即使是囚犯,也没有说就可以随便把人关起来让人不分昼夜劳作致死的道理,这已经不是劳作,是虐待,是折磨,惩治罪犯是国法的事是她的事,不是他北山林场的事,还有那些把罪犯卖给北山林场的混账官,卖人的钱上报了吗?钱呢?中饱私囊了吧!
说白了,官府靠卖人挣钱,北山林场则用低价收购奴隶一样的劳动力,只需要花一笔小钱,就能将一个青壮年免费用一辈子,这笔买卖对两方来说都是划算的。
猜测想象是一回事,真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沈润虽没什么怜悯之心,可他并不想看到他的国民被人像奴隶一样使唤,琥珀色的眸子微沉。
就在这时,新一批头戴木笼的工人被两个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