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药师跑出去一百丈以后又生怕那鳞蚁跟丢了自己,就又在那路边停下等着蚁群。那鳞蚁群到了路口以后果真沿着张药师选的这条路爬了过来。张药师见着那蚁群全都跟了过来才放下心来,心里想着自己把蚁群拖的时间越久越好,自己越危险文成就越安全。
于是撒开脚丫子也不惜体力的往前奔窜,后来跑到这石壁后面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心里也觉得已经把蚁群引得够远了。就停住了想先扶着石壁歇上一歇。
在那扶着石壁休息的时候心里想着总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的做个屈死鬼吧,虽然自己今天是啃得活不了,但是也不能死的太怂,能杀几个是几个,杀的越多越够本,多杀几个鳞蚁怎么着也算是个英雄好汉。
等后面的鳞蚁群追上来以后张药师觉得自己的气力也恢复了一点了,就开始想翻翻夹袋找个趁手的武器出来。只是等到张药师拿手往腰上摸夹袋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刚才为了阻一阻蚁群的时候已经把夹带扔进了。
虽然那蚁群是慢了一慢,但是架不住数量太多了,不到十个呼吸就把夹袋咬成了渣渣。后来为了再拖一拖蚁群的步伐好像还把手刀也扔出去了,那手刀倒是起了些作用,因为毕竟鲤鱼精的背刺也算是坚硬无比,那鳞蚁群费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发现实在啃不碎就又重新追了上来。
要不是有这两次稍微阻挡了一下蚁群,以鳞蚁群的爬行的速度和张药师体力消耗的速度早就已经被蚁群追上了,到时候文成看到的说不定就真的是张药师的尸身了。
那张药师摸索了一遍发现浑身上下只剩下背后的那把炳枪和一直放在内裳口袋里的火折子还在。那炳枪虽然锋利无比,但鳞蚁数量太多个头也太小了,如不到最后时刻非得肉搏的时候不能用炳枪。
那想来想去最后发现只能用火攻了,并且鳞蚁也怕火。只是这山路上全是石头,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可以引火的材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鳞蚁群可不管张药师到底要做什么,它们所组成的巨大黑龙就像飓风一样从不远处压了过来。原本那鳞蚁群远远地看上去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等鳞蚁群爬的近了看到满眼里全是铺天盖地的乌压压的一片的时候张药师才觉到了那种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这种压力压得张药师都觉得有些喘不动气。
张药师这老江湖那是经历了多少风雨,虽然这次遇到了空前的危险,但是架不住敢于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还别说人越是冷静还真越是能想出主意来,再加上张药师也是个有急智的。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还让张药师真想了个主意出来。
到底是什么主意呢?原来张药师为了进山采药方便穿了一身赭色粗麻衫。这粗麻虽然不如煤油那样易燃,但是总归是能着起来的。那张药师把自己身上的麻布衫用火折子点了扔到了眼前的地上。
那麻布衫在地上被慢溜溜的烧着了起来,冒出了几股子细细的灰烟。那鳞蚁群果真是怕火的,被地上正烧着的布衫挡着了前进的步子。只是张药师心头也轻松不起来,原来这鳞蚁群虽然停下了,但是也没退去。只是离那正在慢慢燃烧着的麻布衫远远地望着而已。
看样子它们是打算等那麻布衫烧完了以后再重新冲上来。还好那麻布衫烧起比较慢,把鳞蚁群暂时的先挡住了,只是那衣裳总共才多大一块儿布子,烧了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就眼见着它要被烧净了,火势也慢慢的小了下来。
远处虎视眈眈的鳞蚁们感觉到了空气里那股子让它们讨厌的热也渐渐的消失掉了,鳞蚁们又重新的躁动不安起来,节肢摩擦的嗡嗡的声音也重新响了起来,就像正有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在地上疯狂的叫嚣着迫不及待的冲上来要把张药师的血肉一刀一刀的刮下来一般。
眼见着鳞蚁群又要冲上来,张药师没得办法只好又把自己穿的下裳脱了下来扔到了马上要熄了的麻布衫上。那下裳不如上衫用的布料多,被扔过去以后只才烧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见了颓势。
张药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有心想再扔件衣服进去再烧一烧,只是浑身上下只剩下了唯一的一条贴身穿着的鼻犊裤。这鼻犊裤因为是贴着身子穿的,料子反而比穿在外头的衣衫要致实一些,要是扔过去也能顶着烧上个一两盏茶的时间,但是那样的话自己身上就片履不剩了,那可就是真正的要风吹屁屁凉了。
这就是文成拐过拐角以后看的那个正扶靠着石壁,身上脱得就剩下了一条鼻犊裤,胳膊上还往地上滴答着血迹,正差点挠破自己脑袋也没拿定个主意到底要不要把鼻犊裤脱下来扔过去的张药师。
文成看到在自己眼前不远处靠着石壁喘着粗气的张药师此刻狼狈不堪的糗样子并没有觉得好笑。反而是觉得他那副本来连死都不怕,但对光着身子有却着巨大心理负担,想了小半天也没拿定个主意,脸上那一副挣扎犹豫又无奈的表情很真实也很温馨。
还没等文成先张口和张药师打招呼,反而张药师抬头的时候先看见了文成:“你个兔崽子怎么又跑回来?谁让你跑回来的。你是不是被神婆附身脑子坏掉了。好不容易跑出去你咋又回来了呢!你说我这是造的些啥孽呀!”。
虽然被张药师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但是文成见到了这中气十足还能有力气骂人的张药师而不是自己想象中最怕看到的被鳞蚁啃得只剩下一堆骨头架子的张药师。反而觉得就是光这样听着这喝骂声都能让自己心里舒坦。
还好自己没来晚,还好自己又重新跑回来了。文成非常庆幸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尽管这个选择可能最后会把两个人的性命都搭进去,但是管它呢?把利益算的那么清楚干什么,最少文成此时心里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愧疚什么了。
“爹你先别骂了,我回都回来了,你就是骂死我也没用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等你以后天天骂都行。你也别恼火,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觉得值了,这种活下来的机会我宁愿死了也不想要。”
那张药师一开始见到文成又返回来的时候的确心头暴怒差点给气的要蹦过去打那文成一顿,觉得真是白费了自己的一片心思。
再加上心里头觉得今天要是两个人都死在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活下来就太亏了。
但其实发怒的时候心里还有着份感动,等那文成说完了自己的心里话以后张药师的眼框子里都止不住涌出了泪花,嘴巴嗫喏着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是心里头觉晓着没枉了对娃子的这份心思,也不亏了。
算了,算了!已经这样了,骂也没用了,自己的娃子太倔了。想个办法让娃子先过来和自己一起,大不了待会到了最后实在没法子的时候两个人往山谷里跳下去算了。这山谷虽然深不见底,但谷底有些草木,往下跳的时候自己垫在娃子的身子底下,说不定娃子还能有机会活下来,总比两个人都死在这里要强。
文成也不管张药师心里打的主意,只想着赶紧先想办法越过鳞蚁群和张药师汇合再说。于是也学那张药师先把自己身上的衣裳撕了一块下来缠在了那巨颚做成的朴刀上,又把朴刀举在手里拿火折子点着了便向那乌压压的鳞蚁群走了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不停地小声的念叨着,要仔细听才能听清原来文成嘴里念叨的是:各路神仙好汉,老张家的各位先祖们,你们今天可都得保佑我呀,保佑这鳞蚁可千万别抽风一窝蜂的冲上来把我给啃了。要是我今天运气好能活下来,年底的时候专门杀头猪好好的拜拜你们。你们可一定要给面子一点呀。要是觉得一头猪不够,我们可以再谈的嘛,我给你们加贡品,牛羊鸡鱼果加到六礼都行。今天你们可一定的保佑我呀,千万千万。!
怀着忐忑的心情文成举着朴刀做的火把小心翼翼的走进鳞蚁群里,鳞蚁群被那朴刀上烧着的火布子传到空气里的那丝丝热量灼的像掉进了油锅里的水一般向四周炸散开来。因为蚁群退的太急,文成甚至都能隐隐约约的听到慌乱的鳞蚁们后退时节肢摩擦所发出的嚓嚓声。
文成走到那个地方鳞蚁群就在那个地方退出来一块空白,等文成举着朴刀走那片空白的地方以后身后又被蚁群瞬间填满。虽然文成心里清楚只要手里举着的火还在烧,那鳞蚁群就不敢围上来。但放眼望去自己四周都是挤得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鳞蚁,脑门子上还是控制不住的惊出了汗来。
一共不到几百丈的路文成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花了快半个时辰才走到张药师那里,一身上好缎子面的衣裳也被撕得七零八碎的。文成和张药师碰了头,两人望着不远处那磨刀霍霍的鳞蚁群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最开始往回跑的时候文成心里只是想着要见到张药师,怕自己回来晚了以后,一辈子良心上过不去。
但等见到了张药师以后才发现其实自己也并没有啥好主意对付鳞蚁群。火攻倒是有些作用,但是除了两人身上剩的衣裳,朝四周寻目了半天也没找到能烧火的东西。没得办法只好又把文成身上那件已经破的不像样子的衣裳脱了下来扔进了火堆里。
这是一条不知道何人在何年从半山腰里生生的凿出来的总共宽不到两丈的陡峭山路,路的左侧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谷,右侧就是耸入云端高达万丈的石壁。两人要是往前跑的话被这狭窄的山路限制着速度压根就起不来,要是想再往后退的话那纯粹是自踏死地。
文成和张药师两人站在和这悬崖峭壁一般几乎没什么区别的山路上,被山谷里吹出来的微风一吹整个人都觉得开始晃晃悠悠的,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能被这小风刮的掉进山谷里一般。
随着刚才扔进去的那件衣裳被慢慢的烧完,火势也开始小了下来、不远处早就等的着急了的鳞蚁群又重新躁动不安起来,那传到人的耳朵里让人极度反感的像飞机马达一样的“嗡嗡”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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