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虽然不理解宿贞的想法, 不过, 他尊重宿贞的决定。
一直在旁听壁脚的徐以方偏心宿贞, 深怕衣飞石还要再劝, 为了即将轮回的容锦华闹得母子失和, 岂非不美?她连忙端着谢茂剥好的柚子肉去打圆场。
“那咱们就不去了吧。贞贞,你前天才说要吃金丝煨火腿,我早上才把高汤熬上……才说不在家过节,浪费了我的汤, 这可好了,明儿咱们自己吃年夜饭, 我亲自给你做——”
“妈,”衣飞石想说,您不去老宅, 我不劝您, 但是, 作为儿子我得去一趟,您别介意。
这话都没能说出口,宿贞已斩钉截铁地制止:“没得商量。”
听这口气隐约又有了发飙的迹象,衣飞石也是怕了她,连忙解释:“您和爸爸之间的事,儿子无权置喙。儿子尊重您的选择。”
守在外边的容舜眼神霎时间就淡了下去。
宿贞态度如此强硬,容舜没有立场去劝, 这关头甚至不大敢在宿贞跟前晃悠。
可衣飞石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努力, 他心中期盼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吃团圆饭, 不仅仅是容锦华的心愿,也是容舜的心愿。从小到大,容舜都羡慕有父有母的家庭,哪怕这个完满家庭中被疼爱的儿子不是他,他独自站在一边,多看一眼都觉得满心欢喜。
每到这时候,容舜就会愈加痛恨自己的存在。如果没有我,爸爸和妈妈就不会分手了。
童画担心地握住他的手:“舜哥。”
容舜回头看她。
怀孕让童画多了一丝柔润的神采,她的姿容从来都不算特别出色,可容舜只要看见她,总会觉得轻松开朗。他将手放在童画隆起的肚皮上,心想,我一定会做个好丈夫,好爸爸。
我总会有一个自己的家,有爸爸,妈妈和熊孩子的家。容舜默默地想。
“尝尝,甜。”谢茂端着另一盘剥好的柚子肉过来,顺手递给衣飞石。
谢茂既然在家中,所有人都得尊重他的意见。如今他亲自过来商量,基本就能一锤定音:“明儿我在家陪妈过年守岁。”他说话的时候,双眸温和地注视着宿贞,口中称呼的“妈”也是宿贞。
宿贞一发飙,衣飞石作为晚辈,很多事情都不好说。谢茂必须得出面解围。
他和衣飞石的态度一致。宿贞去不去老宅,谁也不能勉强,衣飞石肯定得去一趟。
不过,谢茂表示要留下来陪宿贞、徐以方,这是个临时决定,两位妈妈都挺意外。
近日谢茂和衣飞石又黏糊上了,二人同进同出,一时半刻也不愿分离,前两天分身乏术,二人必须分开去不同的地方吃请宴客,谢茂还很不情愿地嘀咕了几句。大年三十是阖家团聚的日子,谢茂居然肯和衣飞石分开过?
“哎,好。你留下呀,家里更热闹。”徐以方顿时更高兴了,她当然想和儿子一起过节。
宿贞多看了他一眼,拿起徐以方推过来的柚子吃了一口。
……什么破柚子,一点儿柚子味都没有,只剩下甜。
齁得慌。
议定明日家宴安排之后,家中要摆席,徐以方马上就忙碌了起来。
衣飞石和容舜、童画明天晚上都要去老宅吃年饭,徐以方想来想去,觉得年三十的,好歹大家也要吃顿团圆饭吧?于是决定家里明天中午团年,她叮嘱容舜和童画明天中午一定要来吃饭。
童画自然是满口答应。
见容舜犹豫着似要再求宿贞,童画赶忙起身,说:“时候也不早了,妈妈,阿姨,我们先回去。明天一早就过来,阿姨,我来帮你做炸醋肉。”
徐以方也看出容舜心不在焉,也不留他们,给童画打包好焖上的鸡丝燕窝,送他们出去。
宿贞跟了出来。
这让所有人都变得紧张,常燕飞笑嘻嘻地说:“我送他们就行了,外边冷。大姑你……”
童画尤其地紧张。宿贞身手好,脾气爆,上回就抽过容舜,容舜还对她极其忍让,半点不带仇恨,正经抽了也白抽。现在想起来童画都忍不住心疼。
“阿舜。”宿贞叫住他。
容舜把手提的保温盒给常燕飞,叮嘱童画:“你去车上等我,别冻着了。”
童画恨不得把容舜揣口袋里带上车,这会儿也只能点点头,眼睁睁地看着容舜跟着宿贞走向远处。
宿贞与容舜站在花园的小亭子前。宿贞说了几句话,容舜就低头,好像有眼泪掉下来。童画眼睛都瞪圆了,总觉得宿贞在欺负容舜,恶婆婆对我小仙子哥哥说什么可恶的话了!太过分了!
下一秒,她就看见宿贞伸手抱了抱容舜。
……咦咦咦?童画擦了擦眼睛,我隐形眼镜糊了吧?
徐以方扯谢茂的袖子,小声问:“茂茂,他们说什么?”
谢茂就算耳力好能听见那边的对话,这时候也不好公然转述。宿贞耳力也好,谢茂在这里学一遍,宿贞全都听见了——人家专门拉着容舜去旁边说话,就是不想被其他人听见。
不过,身边童画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谢茂想了想,还是简单解释了一句:“宿妈妈大概是说,不去老宅是她和容爸爸之间的事,和阿舜没有关系。她希望阿舜不要觉得难过。”
“贞贞刀子嘴变豆腐嘴了。”徐以方一拍手,替童画拉好外套拉链,“放心了,快去车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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