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天王(138)

两位主宾到齐, 众人落座,准备开席。

在座几人都是老烟枪,馒头和炒面下首作陪, 馒头帮着散烟点烟,知道谢茂和衣飞石都不吸烟, 炒面起身倒茶。羊汤店的服务员麻利地上菜, 谢茂和副镇长坐在一起,客气地说话。

初次见面, 彼此试探了解情况, 谢茂说了自己的买地办厂的计划, 这位负责经济发展的副镇长满口欢迎,开始吹嘘启平镇的规划,市里给的政策。越省经济不比腹地,极其繁荣发达,工业区一块接着一块规划, 地皮很值钱。十多二十年前都是政府划拨地, 如今位置比较紧俏的地方,想买地还得托关系。

有朱警官牵桥搭线, 甭看谢茂年纪轻轻, 行事做派极其“灵活”,几位客人都很满意。

菜上了二分之一, 餐前话题聊得差不多了, 馒头把酒开了上来。

桌上诸位就没有不识货的, 坐在一边的局长偏头一看, 摁熄了烟屁股,失笑道:“小谢先生是打算把哥儿几个都撂倒啊。68度,一般人整不起。”

目前华夏比较流行的白酒度数是五十出头,六十八度的白酒,都能当酒精灯了,喝的人很少。

68度的白酒,一桌十一个人,撑死喝下去五、六瓶,这还是把女士也算上的情况下。馒头扛来的容氏特供白酒包装简单,一箱里就装有十八瓶酒,宴席吃完,起码得剩下一大半。

喝不完的酒,谢茂难道还能带回去?

——当然就是伴手礼,各人揣一两瓶回家了。一瓶也得小一万。

“来得匆忙,下回注意。”谢茂示意馒头倒酒。

谢茂不喜欢在酒桌上喝得烂醉如泥,更不喜欢看别人在酒桌上喝得烂醉如泥,故意这么安排“送酒”,就是想让桌上几位都少喝点,正经谈点事。扛了一箱酒放在桌边,喝得少,自然带走得多。

“给女士准备酸奶?”谢茂客气地问桌上唯一的女士。

“哈哈哈我们这位林妹妹可是酒国巾帼,这个女人,天生自带三分酒量,比男人能喝。来来来,满上。”坐在播音员旁边的村支书墩了墩女士面前的白酒杯,招呼馒头来倒酒。

林女士飞了他一眼,妩媚入了骨,说:“是嘛,我先跟你喝一个。”

这一桌人似乎都很熟悉,跟着纷纷起哄。

村支书端着酒杯东拉西扯:“我不跟你喝。你是什么人呀?我是什么人?咱们俩随便喝酒,那是会被举报生活作风问题的。嘿嘿嘿,是吧?除非你承认,我是你什么人。”

“你想是我什么人啊?”林女士一口将酒饮尽。

“别别别,我可不敢是您什么人。”村支书端起酒杯又放下,嬉皮笑脸并不肯真的喝酒。

桌上全都在起哄,看起来这两位就是“情侣”关系,闹脾气吧?不像。真情侣吧,更不像。说是暧昧期吧?那眉梢眼角的亲密和熟悉,比儿子跟妈还亲。

初次见面谈不到什么太实际的问题,很多事情,也不可能当着这么人的面谈。

谢茂该吃吃,该喝喝,敬酒这事他端了杯茶意思一下就完了:“前两天肺炎刚好,医生交代不许喝酒。您几位恕罪。我这两位好兄弟,都是部队转业下来,跟我一起创业的,保证陪您几位喝好。”

馒头、炒面都是部队下来的,干仗喝酒就没服过输,一人拎了一瓶酒,含笑上前。

酒桌上各人多半也是看人下菜碟,谢茂从前在顶呱呱食品厂做保安,经常帮镇上派出所抓犯人,受过几次表彰,大小算个名人。前不久他才把胡副所长送进了市局,隔不久就开着三辆豪车,说要买地投资,谁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当凯子对付——这位在省厅是有关系的。

谢茂客客气气端了茶,这几位劝了两句,见谢茂是真的不肯喝酒,也就不再劝了。

酒桌文化本质上是权力的彰显。朱警官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谢茂不好惹,他是交好不是结仇,今天被他请来的客人中本就没有性情特别强悍,必须唯我独尊、肆意压服旁人的角色,也就不会有人不开眼,非要通过灌醉谢茂满足自己的权力欲望。

不理会村支书和播音员的打情骂俏之外,以及播音员妩媚地满场飞之外,酒桌气氛还算融洽。

热菜上得差不多了,大门推开,三个很清秀的女孩子走了进来,笑眯眯地打招呼:“乔总让我们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局长,您也在呀?”

这三位都是这间厂子的女职员。为首的女孩子是董事长秘书,另外两个则是办公室职员。因年轻漂亮,除了本职工作之外,经常会被老板委派出席各种酒宴,不止是吃喝陪酒,还得端茶送水。

三个女孩子很熟练地帮着换餐盘,村支书连忙阻止:“这不是有服务员吗?你们坐。还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衣飞石静静看了一眼,见三个女孩子没什么不情愿的表情,都笑嘻嘻地坐下来,也就没吭声。

接下来的情况毫无悬念。

桌上几个男人,除了谢茂、衣飞石,连馒头都跟着三个女孩子喝了酒。

村支书作为先锋,局长、几位警官为附贰,说说笑笑接二连三地盯着三个女孩子灌酒。

几个女孩子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局面,为首的董秘还知道聊几句开个玩笑躲几杯,另外两个,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酒量好,也很享受被男人簇拥哄闹的感觉,酒到杯干来者不拒,另一个则是有些呆,叫她喝就喝,不叫喝就低头吃菜——今夜的菜非常不错,除了羊汤羊肉,还有燕窝、鱼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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