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步履轻快,领着红群去了后罩房茶水间。
云姑是老太太娘家的远房亲戚,嫁人后没几年光景,年纪轻轻守了寡,无儿无女,大归后回娘家,并不愿再嫁人。
又担心族里的姑奶奶因她,名声不好听,正为难之际,回娘家的老太太知晓了原尾,动了恻隐之心。
因着有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被老太太留在后罩房茶水间,做点心准备茶水。
远远瞧见苏明月主仆,云姑笑着高声招呼:“六姐儿稍等,菊花糕还要一会功夫!”
苏明月颔首,“云姑不用招呼,忙你手中的活计吧!”
深秋外面天气冷,后罩房的炉火整日不息,苏明月走动间出了一身的汗。
红群帮忙解下斗篷,找了条长凳坐下。
苏明月打量茶水间,火光正旺的炉子上咕嘟咕嘟的烧着一壶水,旁边整整齐齐码着一小垛木柴,靠墙边上是一排架子,上头一溜的小口袋。
云姑正在一个类似烤箱的炉子旁,手脚飞快地来回翻动。
墙边上放着几盆摘秃了花瓣的菊花,后门是放置杂物的小院,院中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苏明月走过去,抚摸两人合抱粗的树干。
时下深秋,树叶泛黄,还能看出叶片曾经磅礴的绿意,想来根系很发达!
异能试探性输进去,大树的枝叶无风摆动,一会儿功夫回归平静,方才的异动仿佛是人的错觉。
老太太屋里的谈话隐隐约约传过来。
“知府夫人差人递过话头,打算替她们家大公子与月姐定下婚事。”
这是老太太的声音,苏明月仔细分辨。
异能等级还是太低了!
老太太的院子多半被大树的根系伸展到,但她只能通过根冠听到点声响,根毛那部分以她目前的实力还顾不到。
哦,这是在商讨她的婚事?
苏明月后知后觉。
她这具身体才12岁吧!这么着急的吗?
苏明月很讶异。
姜氏显然也很讶异,语气焦急起来,“她家大公子的名声不好,十四五岁年纪,通房丫头一堆不说,时常还有眠花宿柳、脾气暴虐等不好的传闻。这样的儿郎,如何能定下亲事?”
苏明月蹙眉细听。
知府家大公子这么糟糕吗?
“娘,这门婚事决不能答应!”姜氏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去找四爷回来…”
“你也莫要急恼,小四我已派人去寻了…”老太太像在安抚姜氏。
“男子未成家前风流些,也不算大过……”
老太太后面劝慰姜氏的声音愈发小了,姜氏半天也没个声响。
苏明月担心姜氏情绪不稳,身子受不住,欲往老太太屋里奔。
“小姐,怎么了?”红群死死扯住她的衣摆。
小姐先对大树发呆,又往老太太屋里奔。
老太太正与两位太太商量事,冒冒然闯进去不好。
苏明月扫红群一眼,小丫头一脸担忧。
稍作冷静,思忖起来。
长辈商量这种事,她闯进去,解决不了问题。
迟疑一瞬,那边有对话传过来。
“这事儿还是等四爷回来再商量不迟!”
姜氏的声音,情绪平缓了不少。
苏明月动了动僵直的身体。
“你也莫要总盯着后院那点子事。知府周家在京城的世家里,也算数得着的名门望族。周公子生母嫡亲姐姐,如今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周大公子本身,自小也是文武双修。”老太太试图说服姜氏。
姜氏不接茬:“知府大公子是如何知道我家月姐儿的?娘,您可曾听说了?”
老太太不见着恼:“拒来递消息的人透露,月初大公子在坛云寺帮亡母祈福,说是见过月姐一面。”
断断续续的对话,苏明月没兴趣听下去。
姜氏没事便好,天大的事儿也没有姜氏的身子重要。
婚事么!慢慢商讨着吧!
知府大公子,不会就是坛云山捉弄原身的少年吧?!
苏明月脑中陡然浮现副画面。
月初原身与家人去坛云山祈福上香,用罢晚食领着红群,去后山散步消食。
一名着衣华贵,众星拱月的舞勺之年的公子,不知何故命人围堵她。
原身平日鲜少有机会外出,生人拢共没见过几个,哪经过这种阵势,拉着红群惊慌失措奔回住所。
哭闹不休,央求姜氏回府。
姜氏拧不过,领着一行人打道回府,途中大雨滂沱,众人淋成了落汤鸡。
原身淋了雨噩梦连连,当晚发起高热,才有了她的到来。
知府大公子是个被宠捧坏了的熊孩子,来苏府求娶指不定是一时兴起。
知府府衙,知府老爷周炳山:“你当真要求娶苏家六小姐?”
他这大儿子,东一出西一出,今儿一出明儿一出,整日胡闹惯了的。
如今竟闹着要订下婚事,真真令人头疼。
周炳山皱着眉头,捋下巴的美须。
苏六小姐,府衙主簿苏水道六孙女。少年出名,苏承厚,苏解元家唯一嫡女。
配他家大儿子,家室门楣天壤之别,自然相配不起。
奈何这小子死犟的脾性。
周炳山的头更疼了。
罢了罢了,高嫁低娶,定下婚事,说不准能让这小子收心些许,少去招猫逗狗,正经做点事,他也算对得起亡妻。
周大公子周经听到问话,头也不抬摆弄山水折扇,一张一合玩的不亦乐乎。
他爹问话,轻“嗯”了声,算作回应。
周炳山看他这副德行,气不打一处来,心知无法,强耐着脾性,仔细分析,“苏家有两位举人,勉强算进书香门第,苏承梁料理庶物天赋尚可,家境还算殷实。苏六小姐的父亲苏承厚,十六岁中了解元,在此地也有过少年天才的名头。但你别忘了,这么多年他未能更进一步,苏家后辈子弟也未再出现惊才绝艳的读书人才,将来,苏家在仕途上对你帮助寥寥!”
周经听他爹说那许多话,早不耐烦了,皱着眉头,不客气道:“那有什么打紧,我又不准备走科举取仕一途,你,包括外家对我都无甚帮助。”
不厌其烦,折腾那把山水扇子。
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撇他爹一眼,语气不善道:“两年前,若不是你强行阻拦,野战大营少将军的位置,早早便该有我一个!”
这狂妄至极的话另周炳山半晌无言。
这小子两年前才不过十二岁多点,野战营招丁,朝廷贴告示广宣与众,这小子蠢蠢欲动。
周家在京城文官体系影响不小,可在军中无甚势力,两年想爬上去当将军,做梦更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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