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这一日悄无声息,外头昨日来过姜府的几位大人却不曾消停。
郭栋去了姜府一趟,笑话没看成,这会自个躺床上面色青紫。
中毒了!
上过门问诊的大夫口径一致。
所谓的闫神医来过,折腾许久不见好转,郭府管家受命,当场扭了人送进大牢,之后郭家人也不曾闲着,拿来当家老太爷的名贴遍访名医,一日功夫,银州城周边稍有点名望的大夫均被请了个遍,郭栋人不见好转,还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闫神医这边,虽非无名之辈,碍于郭家人的怒火,郭老太爷威名赫赫,人暂时被羁押。
府衙大牢,闫神医端坐在还算清爽的牢房地面上。
段府大管家站在牢房外头,“……您老再好生想想,郭大人身上的毒您真就无法了?”
这话炸听没毛病,银州城上得了排面的段府大管家,请医问药,话说得也算得体,偏偏闫神医被人捧惯了的,一个下人搁他跟前居高临下,能忍着不发作,当场使出手段报复回去,还是因着没能解开郭栋身上的毒。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老夫敢做敢当,还轮不到个狗奴才来质问……”
段管家平日里自认在银州城还有几分脸面,这会儿也没了好耐性,皮笑肉不笑道:“郭家老太爷现任银州城边防御查使,正经御史台出身,总督统帅刘大人也要敬重三分……小郭大人是根正儿八经的独苗苗……”
不然,你以为几位大人为嘛非得带上他这根搅屎棍!
跟姜燳是有旧怨,凭他大字不认几个,没有个有能为的爹,读书人弯弯绕多的去了,还真当姜燳奈何不了他?
点到为止,后头得罪人的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完成主人家的交代为重,这位医术了得,不好往死了得罪,“您也是有头脸的人,几位大人跟前也甚有面儿,小的也是领命办事,事儿说开了,几位大人也好想法,给郭府个交代,接您老出去,不是?”
闫神医缓了面色,正经看了段府管家一眼:“……姜府有蹊跷!”
话说的笃定,又道:“姜燳身上的毒,脉象上与先前没差,现下老夫仔细斟酌,观其气色,许是有了些许起色,定是寻了了不得的医者为其诊治……郭大人身上的毒,十有八九也是此人所为……”
言下之意,郭栋身上现下的毒素与之无关。
不是这人在姜府亲口承认,哪有如今的牢狱之灾!几位大人也不会遣了他来问话。
心里腹诽,段府大管家面上不住点头:“您老放心,我定会如实禀了几位大人,您老安心便是!”
只说了让安心,出牢狱的话只字未提,闫神医态度倨傲,一把年纪,场面上的官话也门清。
这些个看门狗,看脸色,揣摩心思是把好手,银州城几位大人明显迁怒到自个身上了,“让几位大人多留意姜府这几日进出人物,姜燳身上的毒,这世上还没人能轻易就解了!”
闫神医想说没人能解,到底没把话说满,郭栋身上的下毒手段不比他弱,面上不以为意,心里不由他底气不足。
姜府有没有了不得的医者,原话禀了,自有大人们定夺,段府管家应承着出了府衙牢房。
怎么回的话,几位大人信了多少,无论是姜府众人,还是苏明月统统不知。
当日姜府门口盯梢的人又多了几波,陆洋师兄弟察觉了,先告知现任主家——姜家,又悄悄找到罗小五给苏明月传话。
当初放过他们,帮其度过难关,之后他们便打着投奔的念头,现下又受命与姜家,有必要解释清楚。
苏明月赞同陆洋师兄弟的做法,见姜燳父子有所防备,也就没甚在意的,一门心思筹备明日的出行。
姜氏自小一半时日也算在沈府长大,这回拜寿与回娘家无意,苏明月打着撑起门面的念头,自然不会说说了事。
先前听姜氏讲述过沈府的大小主人,算是有些了解,许多年未曾登门,时过境迁,变动在所难免,仔细请教过石氏。
石氏见她上心,喊了姜佑婳一起,有意教导她们主持中馈,不厌其烦细细说与她们听。
苏明月向来是想到哪做哪,如今听石氏说得有条有理,顿觉受益匪浅:“原来管家理事还有这么多道道,光是走个礼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姜佑婳早便不耐烦了,见不得她一副大惊小怪,没见识,自家母亲还一副极受用的模样:“马屁精!”
声音不大,不妨苏明月耳朵尖呐,石氏这会该说得都差不多了,口也渴了。
端了杯茶给舅母,不忘斜着眼睛问姜佑婳:“马屁精说谁呢?”
“说得就是你!”
苏明月扬了扬眉:“哦!”了声,转过头不理她。
姜佑婳等着人跳脚,见苏明月不理她,自家母亲,还有旁听的姑母都强忍笑意,后知后觉,“你……你欺负人!”
小表姐怪不容易,舅母都站自己这边了,要是她娘帮衬外人,她都能拧掉对方脑袋。
苏明月点头,算是大方承认欺负人。
姜佑婳红了眼睛,委屈巴巴看一眼明显作壁上观的长辈,提起裙摆转身跑了。
苏明月“啧啧”两声。
姜氏怒瞪她一眼:“不许再欺负你婳表姐!”
苏明月想说‘哪有’,看一眼满脸无奈的石氏,当人面欺负人家闺女,不厚道,再者方才她都承认了,小表姐也怪可爱,眼睛瞪得溜圆,也不能吓着人,没事逗着玩,挺好!
“知道了,就是闹着玩!”
姜氏去看自家嫂子,“我去看看婳婳吧!”
石氏摆手,不以为意道:“小孩家家的事,咱们少掺和!”
又交代道:“府里一时半会我还走不开,你领着她们姊妹去沈府,路上也要当心。姨母年岁大了,腿脚不大利落,这些年不大管事,沈府大夫人随夫君长居京城,二夫人随沈二老爷外任,中逵一直便是四夫人管着……”
苏明月支棱着耳朵听,石氏停下话头,她下意识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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