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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不是旧时的武林,因此,武术的争斗,也演变成为竞技的一种,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与时俱进。
打死人是要负责任的,给人造成永久性的严重伤害,也未免太过的血腥与不友好,虽然有参赛者对此不满,但是比赛还是为了确保这一点,而做出了诸多的限制。
友好竞争。
这是竞技的定义,但却不是武术的定义。
真正不留手的比拼,是会伤人的,比如上次风飘飘和谈临的争斗,后者除了心理受创外,身体的伤势也足足养了半个月,那还是因为风飘飘力量不够强,谈临的底子比较厚,才没有留下永久性创伤。
倘若当时是换谈临打中风飘飘的要害一拳,那么风飘飘至少得在床上躺几个月。
武术是一种华丽的东西,也是一种危险的东西,它神秘的深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流露出噬人的锋芒。
倘若在比武的赛场上,允许参赛者全力施为,那些胜负心不太强烈的人倒也罢了,假如是一个心狠手辣立志夺冠的人,为了求取胜利,下了让人终生遗憾的狠手,那么盛会也将变成悲剧。
而但凡参赛者,几乎都带着那么点或多或少的胜负心,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假如人人都想拼上一拼,那么悲剧将会以复数计,彼此之间留下来的仇恨,也将会以复数计。
对于正规公开的比赛,这是必须避免的。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风飘飘看到那长篇累牍的规则时,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头疼和烦闷:“怎么会这么麻烦?我还以为就是打赢就k呢。”还有三天就要比赛,光是记忆这些规则,就得浪费至少一半的时间。
打个架还要遵守那么多的规则,比如哪里能打哪里不能打,又比如哪些过于危险的杀伤性招式不能用,这简直就是整个限制了她的实力,原本十成的功夫最多能发挥出五成出来。
而最终判定胜负的规则,也不是以一方打倒另一方为唯一最终判断标准,而是以有效攻击累计积分,先达到规定积分数的人获胜。
比如风飘飘打了卫楚一拳,卫楚伸手格挡住了,那么这个攻击便无效,而假如卫楚没有格挡住,而是让这一拳打在了他脸上,那么这就是有效攻击。
这是最基本也是最简单的情形,具体的说明则更为复杂。
风飘飘就坐在卫楚别墅的客厅沙发里,一边看一边抱怨,卫楚就坐在她身边,拿着一杯茶好整以暇,不慌不忙。
在他们对面,则是顺路把规则送给他们一份的陈冰和杨凝雪,两人眉头微皱,也在为同样的问题苦恼着。
卫楚瞥了他们一眼,慢慢地抿了一口茶,才开口道:“这是武术衰落之后的第一场正规的大规模的公开比赛,目的是重振昔日武术的容光,现在学跆拳道,柔道的人有多少?学太极,八卦掌的人又有多少?先不说这场比赛的目的不是在各派之间结仇,假如弄得太血腥死伤无数,又怎么样才能发展壮大?”
太过极端的事物总是不能太长久,假如为了生存下去,稍微圆融地让步一二又有何妨?
“更何况,我们现在学武,难道是为了打遍天下无敌手吗?不要忘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人力终究是有限的,一颗导弹炸过来,多少武林高手都是没用。不要忘记,我们学武的时候,最初的教导不是争强斗狠,而是强身健体。
听卫楚说完,三人皆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风飘飘才不太甘心地开口:“但是,这么多规则限制,真的很影响发挥啊。”
陈冰杨凝雪也是一副正是如此的神情。
卫楚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乍一看去甚至有那么一点儿狡黠:“这个规则不仅仅是针对你啊,也同样面对所有参赛者,大家受的限制都是一样的,相反,这些规则假如好好利用的话,反而能给你带来一点优势。此外,我能够教你一些取巧的办法。”
一听卫楚这样说,不光风飘飘,陈冰和杨凝雪也忍不住凝神静听,但是这时候卫楚却忽然住了口,眼睛看着两人,十分客气地道:“现在时候不早了,两位是不是该回去了?”
陈冰看一眼手表:下午四点半。
杨凝雪看一眼窗外:太阳还没落山。
但是卫师兄既然发了话说时候不早,他们也不能硬要留下来。
陈冰站起来,看了卫楚一眼:“重色轻师弟。”随后很鄙视地走了。
杨凝雪站起来,看了卫楚一眼:“重色轻师妹。”接着很藐视地走了。
两人一走了之,留下卫楚和“色”依旧坐在客厅中,因为那临走前的两句话,风飘飘脸上发发烧,卫楚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始用茶水给自己降温。
“真是胡说八道。”他喃喃地说,目光却有些飘忽,不怎么去看身旁的“色”。
直到茶杯见了底,卫楚才定下神来,清了清嗓子:“正好,现在没人了,我跟你讲一讲,怎么尽可能地在规则下自由。此外,你太极之外的武术了解也不够,我顺便帮你补一下。”
虽然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类比赛,但是不管是理论上还是境界上都高出一筹的卫楚,很快便看出了可以利用的东西。
接着,便是开始“重色”的时光。
比赛也一如卫楚的预料,无波无澜的进行着,在内行人看来有些无趣,但是却吸引了大量普通人的目光。
风飘飘本身实力惊人,兼之在赛场上运气也不错,没有遇到太难缠或太凶狠的对手,一路顺风顺水地杀入决赛。
第一场比赛的时候,谁都没把这个气质文雅脸容秀丽的女孩子放在眼里,毕竟这是比武不是比美,不是脸好看就可以了的。
可是到了决赛的时候,已经没人敢看风飘飘,她每一场都赢得十分漂亮,虽然说大家都受到规则限制,发挥不出十成的本领,但是比赛毕竟还是能从一定程度上体现出实力,而她从容的风范,在一场又一场的比赛里,折服了台下的观众,也折服了台上的对手。
最后一轮比赛的对手,风飘飘在很早便已经有了预感,是白海洋,现实也一如她的预感一般,虽然同是受规则限制,但这样的限制,对于擅长以柔克刚的太极是较为有利的,虽然只是一点点的优势偏向,但配合起白海洋惊人的实力,便造成了这个结局。
本来是一场全体武术的综合比赛,但是到了最后,决赛场上的两个人竟然都是学太极的,这让当事人和观众都忍不住有些惊讶。
比武台在赛场的中央,尽管周围坐着不少的观众,但是风飘飘一上台后,便平静的望着白海洋,将场外的一切都摒弃于脑后。
两人是认识的,这时候也不会把时光花在闲话上,一宣布开始,便交起手来。
起初,两人都只是轻巧地试探,交换了几招,并不曾出全力,似乎对对方都有忌惮。
风飘飘有些奇怪,她先行试探两招,是因为认为白海洋实力强悍,想要看看他的程度,可是白海洋在忌惮她什么呢?
转念一想她便想明白了原委:白海洋在忌惮卫楚,虽然她的底子是爷爷给打下来的,但是真正将她引入全新境界的人,是卫楚。
卫楚昔日的盛名,到了现在依旧在影响着白海洋,连带着他对接受卫楚单独指导的她也忌惮起来。
想明白这一点,风飘飘便不再迟疑,忽然拳上加力,毫无预警地全力攻了过去。
纵然知道白海洋的实力在她之上,但是一旦决定挑战,风飘飘此时便无半丝杂念。
白海洋猝不及防,一下子落入了下风,被风飘飘几次有效攻击得手,一下子在积分上落下了差距。
虽然之后他努力的试图追平,但是风飘飘的防守十分严密细腻,一时间两人就那么的僵持起来。
但凡武者,总是有那么一点胜负心的,虽然风飘飘是女孩子,但是在白海洋眼里,她仅仅是一个对手,不该有半分相让,而除此之外,风飘飘还代表了卫楚的传承,虽然对外不会承认,但是白海洋心里知道,他对于卫楚,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争胜心的。
他从前不如卫楚,现在想要找卫楚比试,却已经无从比起。
一直到了临近尾声的时候,风飘飘距离获胜标准还差一分的有效攻击记分,而白海洋紧随其后差两分。
白海洋想起来了陈冰和杨凝雪特地前来告诉他的,卫楚教了风飘飘怎么利用规则占便宜,她究竟会怎么占?
他要不要也用一些盘外招?
这个念头一起,白海洋当即生出羞愧之心:身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武者,怎么可以起这样龌龊的念头?
他的心一乱,招式也随之微微乱了,正打开了个空门提供给风飘飘,看到那个空门,风飘飘有些奇怪,照理说白海洋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啊,但是她并没有太多迟疑,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假如不抓住这个机会,那么之后迎来的将只是落败。
纵然是陷阱,她也要前往。
所以她没有迟疑地攻了过去。
接着,攻击有效。
……获胜。
在风飘飘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胜利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风飘飘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苦笑着的白海洋,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露出那么显著的破绽?
白海洋不答反问:“我能不能知道,卫楚教了你什么取巧的办法?”他很好奇。
风飘飘一笑道:“最好的取巧办法便是,不要取巧,卫楚仅仅是告诉我,不要迟疑,不要犹豫,以及,相信自己。”
信心,比任何取巧都要来得强大。
无奈地笑出来,白海洋叹了口气:原来是他自己误入歧途。
但是再回想起陈冰和杨凝雪给他带的话,他便明白卫楚是故意使坏,故意借陈冰之口告诉他他会教风飘飘取巧,让他在比赛中多了这么个念头……自然,他输得不冤枉,最根本的原因在与他心念不专,卫楚的那一招,不过是外因而已。
再看眼风飘飘,白海洋心中已经释然:输了就输了吧,也不是输一辈子。
之后便是颁奖典礼,站在台上,风飘飘拿着奖杯,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台下的某处,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她飞奔下台,迅速地跑回选手的准备室,卫楚应该已经离开了观众席。在那里等她。
她想将这个胜利与卫楚一同分享。
但是推开门后,室内却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风飘飘脸上的笑容尚未绽开,便愕然凝固。
“其实在你比赛的时候,他就走了。”身后传来白海洋的声音,他是跟着风飘飘来的,“在你最后一场比赛的时候,他的家人找到了那个能治疗他的大夫,时间不等人,就着急带着他走了,因为不想影响你比赛,就没有告诉你。”
这个时候,卫楚乘坐的飞机应该起飞了。
其实,这是他刚才想要在比武时用出来的盘外招,假如告诉风飘飘卫楚离开了,她的心神一定会受到影响,可是倘若依靠这个获胜,这个胜利只怕会成为他一辈子的耻辱。
幸好他没有那么做。
风飘飘听说卫楚走了,怔了一下,随即也转身离开。
白海洋望着空荡荡的休息室,半晌才道:“还是你赢了。”
“对不起,我不太会跳舞。”
“很抱歉,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找别的舞伴。”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现在不想跳舞。”
时间一转很快又到了十二月末,学校大礼堂里正在举行圣诞舞会,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风飘飘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拗不过萧笑的热情邀请,便来站在角落当壁花。
这个时候,学园里的同学几乎都知道了她是太极高手,因此也没有多少人敢上前来打扰她,偶尔有几个勇士,也被风飘飘宛转回绝了。
拒绝了好几个邀请她一道跳舞的男生后,风飘飘轻轻地叹了口气:舞会很热闹,但是她怎么都无法融入其中。
自从卫楚去疗伤之后,因为伤势严重,要“整个人拆开来重组”――这是白海洋传递过来的大夫的原话――大部分时间卧床昏睡,,于是了解卫楚的治疗情况,便只有通过白海洋来进行。
风飘飘每次问白海洋治疗进展,得到的答复都是还在进行中,但是最近几天,白海洋却改称他也不太清楚那边的情形了。
这让她产生不妙的预感,一闲下来便禁不住胡思乱想卫楚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看着舞池中成双成对的人,风飘飘心中烦闷,暗暗地对萧笑道了一声歉,便决定提前退场。
她走出大礼堂,沿着建筑边缘慢慢地绕,打算散一会步便回宿舍休息。
虽然很平静地走着路,但是风飘飘心神已经飘飞到了不知道何处,经过一个人身边的时候,她也没有留神,然而在即将走过时,她听见那人发出声音:“怎么,没有看到我吗?”
那个有点冷淡的声线传入风飘飘耳中,仿佛定身的魔咒,让她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风飘飘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双极为动人的眼睛,从前的冷漠梳理尽数被温柔取代,漆黑的眼眸映着天上星辰,仿佛有无数的光彩在其中闪动。
“我回来了。”卫楚慢慢地说,“伤势治疗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今天是节日,我特地赶回来看你。”并且让白海洋暂时保密。
他穿着黑色的礼服,显出修长的身形,夜色里他的脸容异常的俊美夺目,他微微欠身,朝风飘飘行了个邀请礼:“虽然有些迟了,但是……这位同学,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注视着他清瘦了一些的容颜,风飘飘目光晶莹,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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