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都吓软的周夏向章陌烟投来感激涕零的目光,眼底写着满满的求救信号。
另一侧,耿白山则打量着章陌烟,原本放松的脸变得严肃。
章陌烟被打量得很不自在,因为耿白山流转在她身上的眼睛逐渐让她觉得好像是在找谁的影子。
还会是谁?必然是陈韵。
章陌烟心虚地别过头面向周夏父母,一面心急肖行雨怎么还没到,一面压抑着心跳搜罗字句继续说话拖延时间。
“古意是个审美范畴的界定,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彼之敝草、吾之珍宝,艺术正因为人与人审美的不同而千姿百态。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气度开朗的新时代,各种类型的创作者都能拥有施展所长的舞台。师古者可以奋追先贤,创新者可以开山立派,大家可以将这些不同视作是一种分工,我们朝着各自的追求去努力,都能得到非凡的成功。祖国的文化事业百家争鸣欣欣向荣,人民群众能够欣赏到形式多样的艺术风采,这一定是一件好事,耿老先生您觉得我说的有没有一点道理?”
章陌烟说得很慢,长篇大论说完一堆,她由衷觉得自己三年文化记者没白干,不用太搜肠刮肚就能输出一筐大道理,不仅能够拖延时间,还显得那么言之有物通情达理。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如逢救星的耿俊立即鼓起了掌,在他的带动下全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周夏妈妈更是激动地迎上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章小姐你也在啊,好久不见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耿白山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他不悦地睨着章陌烟:“你是哪家的记者?口气真是不小!格调拔得这么高,是在拍新闻联播吗?”
章陌烟默了默:“我不是记者,只是一个路人而已。”
金学洋站了出来:“不是记者也有发表言论的自由吧?”
耿白山觑着章陌烟:“你在教我怎么做事吗?你接触了瓷器多久,对瓷器的制作了解多少?”
耿白山目色锋利,问话的方式极具压迫感,章陌烟不由萌生逃跑的念头,她按耐住这种想法硬撑道:“我不一定得是懂瓷器的人才能说话吧?”
耿白山眉头一拧,提气刚要说话,一个声音猛插进来。
“她是我嫂子!”爆出声的是小哇,“难道她还没资格跟你说话吗?!”
章陌烟嘴巴定格地吃惊张着。
“你嫂子?”耿白山狐疑地上下瞅起小哇,“你又是什么人!他是你嫂子很了不起吗?”
“那当然!我……”
“小哇!”章陌烟制止他,以眼色扫了扫四周的记者。
小哇在要不要曝光他雨哥恋情的选择间犹豫了一下,挺了挺胸脯:“我是肖盛的人,怎么样?”
耿白山像是被他这个无厘头的“怎么样”逗着了,笑起来:“哦,肖家的人,那么她真的是你过门嫂子吗?她怎么不让你说呢?”
小哇欲辩无词,怒目而视。
“没有明媒正娶张口就来!”耿白山齿冷道。
小哇犟他:“迟早的事!”
章陌烟太阳穴一嗡,下意识看向陈观复,就对上了陈观复穿过人群正微眯着她的视线。
刹时,章陌烟浑身的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
“肖家的门风真是大不如前了,”耿白山佯叹了口气,“之前听说你们今年有个小辈被抓进局子了,我还不相信,现在看到你们一个个随随便便的,也没什么不可思议了!”
“请您不要再说了!”话到此处,耿俊也顾不上尊老的规矩强行按住了耿白山。
但耿白山的扼腕叹息已经让吃瓜群众顿时炸开了锅。只见沸沸扬扬的人声中,有人跟身旁困惑为什么耿白山讲话这么针对,有人给四周普及耿肖两家水火不容的江湖传闻,有人到处打听肖家谁进了局子。
场面逐渐失控,主持人都吃不消了忙着跟周夏申请告退。
……
周夏爸爸怒不可遏:“耿白山,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找茬你就找错欺负对象了!人家不过帮我们说了句公道话,你至于恼羞成怒成这样吗?”
“我恼羞成怒?”耿白山嗤笑一声:“一个小女娃的意见你认为我会放在心上吗?”
周夏爸爸一个冲动就要上台揍人,周夏妈妈和身边的观众见势及时拉住了他!
周夏呆愣地看着势不两立的父母和耿白山,如坠冰窟,不知所措的恍惚僵立着。
“她说得哪里不对吗?”
突然一个声音凭空而降,平和而不乏力度的音色,顿时让现场安静下来。
“是陈教授!”
“什么陈教授呀?”
“就是不久前公开寻找亲人的旅日教授。”
“哦哦哦我记得,就是他啊?”
……
陈观复之前因为寻亲的事曝光率不小,现场很快被认了出来,挡在他面前的人瞬即也潮水般两边分开了一条道。
陈观复微昂着头直视台上的耿白山,稳健道:“路人不配跟你说话,我的亲生孙女总归有资格给你一些建议了吧!不过,她说大家朝着各自的追求去努力,都能得到非凡的成功,我对这个观点还有一些补充。那就是我认为成功之间也有高低之分,追慕模仿古人,只会成为二流的古人,独树一帜才能成为一流的自己,不能因为你是前者就这么打压后者吧!”
章陌烟后脑勺像受到重重一击,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围绕四周的人语仿佛骤然消失了,只剩下陈观复的声音一字字撞击着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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