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改朝换代己是在所难免,而且华东政*府的制度和清廷大不相同,以前韩家在官场中积累经验根本没有用,因此韩家也暂时放下了仕途之心,一意的经商求财,毕竟家族要想生存下去,财富是不能少的,何况华东政*府对商贾的重视,也远胜于历代,就连状元公张謇都经商创业,那么韩家改走商途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韩家虽是官宦望族,但也不是读死书,在经商方面也有几分天赋,十分敏锐的发现,上海的经商环境比天津好得多,而且韩家在上海也有些亲朋旧故,因此向赵维忠提议,向上海发展。而这也和赵维忠的计划不谋而合,因为华东政*府也向赵维忠提出过相同的建议,而赵维忠对华东政*府是完全相信的。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一起向上海发展。
上海市政*府对赵维忠在上海投资自然是十分欢迎,并且提供了许多便利条件,同时赵维忠又有雄厚的经济基础,而韩家在上海有关系门路,同时这时的上海也确实充满了机会,因此两家联手,很快就在上海打开了局面,只用了2年多的时间,就在上海建立了十分庞大的产业,赵维忠将自己在上海的产业交给女儿、女婿管理,而韩家由韩玉屏的二哥韩廷平负责。
但在这个参与兑换银元的本土商人的名单上,赵维忠看到了两家属于韩家的商铺,尽管出面的并不是韩廷平本人,也不是韩家的子弟,而是商铺的掌柜,但这也骗不了人的,其他几人估计都清楚。韩家是自己的亲家,而且在上海经商创业,也是全靠自己的关系,因此有韩家的商铺参与兑换银元,自己也是难辞其咎的。
本来赵维忠想对李松晨说明一下,但想了一想之后,还是决定先到韩家去了解情况,然后再做打算。而且刚才李松晨也说了,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只看他们以后的表现,这也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众人向李松晨告辞之后,赵维忠先派仆去韩府通告,自己要过府拜访,赶回到自己在上海的家里,带上了夫人韩玉屏一起前往,因为这毕竟是韩府的事情,而自己到底只是外人,因此有必要带上韩玉屏。而且韩玉屏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妇人,不仅知书迁达礼,对人情事故,时事政局也有清醒的认知,带她一起去韩府,也更方便谈事。
而韩玉屏听完了赵维忠的讲说之后,也大吃了一惊,知道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如果不赶紧解决,后果恐怕是相当严重的,于是也不顾刚到上海,还没完全缓过劲来,赶忙换了衣服,跟着赵维忠一起出发了。
夫妻两人坐着汽车来到韩府,这时韩廷平己经在府里安排下丰盛的晚宴,准备接待赵维忠夫妻,毕竞现在韩府还要指仗赵维忠。
等到赵维忠夫妻到达时,韩廷平带着儿子韩重在门口迎接,看着赵维忠夫妻的汽车开到门前停住,韩廷平眼里也露出了羡慕之色,因为这个时候在华东政*府汽车的产量还很有限,而且优先供应元老,因此私家汽车是一种身份地位的像征,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而赵维忠家里有却有3辆汽车,天津、青岛、上海各有一辆,足见赵维忠在华东政*府的地位。
赵维忠夫妻从汽车上下来,韩廷平立刻迎了上去,道:“妹妹、妹夫,你们来了,就等你们了。”
赵维忠点了点头,道:“二哥,打扰了。”
韩廷平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上海。”
赵维忠道:“上午就到了,只是下午受李市长的邀请,和杏荪先生、季直先生他们几个一起到市政*府开了个会,本来开完会后,杏荪先生要请大家聚一聚,我说有家事,所以推掉了。”
韩廷平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到了上海,那能不先到家里来了。”但心里确实是着实的羡慕,盛宣怀、张謇这样的人物,无论是在清廷,还是现在的华东政*府,都是令韩家只有迎视的份,而现在赵维忠却能够和他们平起平坐,交游往来,而且还是一付轻描淡写的样子。
说话之间,己来到正堂,韩廷平的妻子带着一群老妈丫头在这里候着,洗漱他们夫妻更衣之后,韩廷平道:“妹妹,妹夫,入席吧。”
赵维忠道:“先不忙入席,我们还有些话要和二哥说,先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韩廷平到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好,到我的书房来。”
于是夫妻两人随韩廷平来到书房,分宾主落座之后,赵维忠才道:“政*府宣布征收铸币税的事情,二哥也应该知道吧。”
韩廷平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宣传这件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又引发了兑换银元,闹得近人皆知了。”
赵维忠也点点头,道:“今天下午,我和杏荪先生、季直先生到市政*府开会,就是为了现在兑换银元的事情。”
韩廷平道:“哦,政*府是怎么说的!”
赵维忠道:“这次挤兑银元的事件,是由洋人挑动的,政*府己经出手,准备罚处洋人,并且希望我们协助政*府,处理好这次挤兑银元的事件。”
韩廷平的眼睛跳了一下,道:“要怎么协助!”
赵维忠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几个人都商量好了,明天就去银行,用银元兑换纸币。我己经吩咐在上海这边的铺子,把所有的银元都准备好,全部兑换成纸币。”
韩廷平听了,也大吃了一惊,道:“把所有的银元都兑换成纸币,是不是太冒险了,纸币究竟不是银元啊!万一以后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损失巨大。”
赵维忠道:“二哥,这边的铺子兑过银元吧。”
韩廷平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前段时间,上海一直都在流传,政*府会把所有纸币全都作废,而且上海也有不少商铺都去兑了银元,重儿多次劝我赶紧把家里的纸币都兑成银元,以免一但纸币作废,这几年辛苦攒下来的万贯家产都化为乌有了,而我想也对,以防万一,所以就由他安排了两家铺子,去兑了银元。”
韩玉屏道:“二哥,你们好糊涂啊!也不想想,如果政*府要你们的家产,你们真守得住吗!只用几名警察就够了,还用得着弄这么麻烦。我虽然是妇女,但也听到一些风闻,现在的政*府确实信用素著,绝不会轻易自食其言,何况西洋各国都是以纸币为主,可见纸币并非不可用,政*府又怎么会把纸币全都作废呢!二哥一向精明,怎么会轻信这些谣言。现在政*府己经出手,惩处洋人,二哥想来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难道以为你们躲得过去吗!”
韩廷平听了,这才有些着慌,道:“这可怎么办。”又转向赵维忠,道:“妹夫,你在政*府那边还有些面子,帮我想想办法吧。”
赵维忠摇了摇头,道:“到底兑了多少银元?”
韩廷平道:“2万多银元吧。”
赵维忠道:“还好,不算多,现在上海这边一共还有多少银元!”
韩廷平道:“加上兑回来的2万多银元,大概有5万多的样子,昨天重儿刚刚清点过,打算今天再去兑5万元的银元回来,这样把几家铺子的所有纸币都兑成银元,因为你们要来,因此推迟。”
赵维忠听了,也吃了一惊,道:“幸好没有去兑,再要去兑了,可就难以收拾了,明天立刻把所有的银元都拿到银行去,兑成纸币,我再去找李市长解释一下,这次应该是可以应付过去了。”
韩廷平怔了一怔,道:“要把所有的银元都兑了吗!”
赵维忠还没有说话,韩玉屏己道:“对,一定要把所有的银元都兑了,一个银元都不能留,而且还要大肆宣扬,告诉所有人,我们把家里所有的银元都兑成了纸币,如果做不到,我们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韩廷平呆了半响,终于叹了一口气,道:“好,明天我就安排重儿去办。”
这时赵维忠心里一动,道:“二哥,我们家去兑换银元的事情,是重儿一手经办的!”
韩廷平点了点头,道:“是啊!”
赵维忠道:“而且二哥是听了重儿的劝告,才决定兑换银元的。”
韩廷平又点了点头,忽然脸色一变,道:“难道重儿……”
赵维忠摇了摇头,道:“我看重儿是被人骗了。把重儿叫来问问,看看他这几天都是跟一些什么人来往。”
韩廷平也不笨,一听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恐怕韩重真的被人骗人,而且还是被人当了枪使,因此赶忙叫来一个家人,去把韩重叫来。
而赵维忠也暗暗叹了一口气,韩家的年轻一代实在是太不成器了,前几年是韩玉屏大哥的儿子韩进,收了几个在远东战争中和华东政*府切割商人的银子,替他们跟自己传话,结果被自已狠狠教训了一顿,而现在韩重又弄出更大的事情来,真没有几个让人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