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任圣女并没有因为苏玄的顶撞而生气，她看着后者，问道：“从何处得知此消息？”

    苏玄没兴趣与她说那么多，之前因为被她搭救的好感，也随着这一次见面消失得无影无踪，沉默中，他直接取出两张风符，丢了过去。

    相较于一般修者，初任圣女直接将识念投过去，便可获知风符中所记录的一切画面与声音。

    因此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便将风符还了回去，道：“看来是我小瞧他们了。”

    “没想到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玩小动作，很好……”

    苏玄阻止了她转身，抢先道：“你要不要找他们麻烦是你的事，但现在嫣儿很不安全，你还打算一直将她关在龙祖祀堂不放？”

    “我有我的打算，无须你来操心。”初任圣女微蹙眉头，冷淡的应了句。

    就差没直接说出来别多管闲事这几个字了。

    苏玄确实管不了万龙圣庭的事儿，也懒得再管，他定定看着对方，字句认真：“等此次灵阵铺设完毕后，我会立刻带着我的同伴返回万道圣庭，今后是否要合作，麻烦你去找我三姐商量，告辞。”

    没有一刻停顿，转过身以后便直接离开。

    不管对方说这些话做那些事的本意是什么，现在苏玄觉得他根本理解不了对方的想法，也完全无法与这位初任圣女好好相处下去。

    既然懒得听取自己的意见，自己恰好也没兴趣与这老妖女纠缠，那就干脆离开，谁也见不到谁，就不用为此烦心。

    一如那天夜里，某人转身走的潇洒，而另一个，则是默默注视着他的身影，久久没有移动。

    这时，隐匿多时的苍老身影再一次慢吞吞的浮现。

    他神色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位圣女大人，一副想不明白的表情：“圣女为何不解释清楚，就这么急于让他跟你撇清关系，这样做，真的好么？”

    初任圣女淡淡道：“我不需要他感激我，更不需要他的理解，我要怎么做、该怎么做，更不用他来操心。”

    老者情不自禁的叹气。

    他知道刚才圣女想说的是什么，那一句“一切都在”被苏玄给打断，可其实她要说的应该是一切都在圣庭的掌控中，那些人一个也走不掉。

    可惜了，苏玄并没有给她把话讲清楚的机会。

    而她也从来不做解释，更是和苏玄一样，也懒得解释。

    既然被误会，那就索性一直被误会下去，这样说不定对两人都好。

    但老者可是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着急。

    如此持续下去，误会永远也无法解开，圣女夙愿未能得偿，在最后有限的时间里……难道真打算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到黑暗的尽头？

    他不知该如何劝说，更清楚自己的劝说无足轻重，只是在重新融入黑暗之前，他还是没忍住留下一句：“圣女大人，如果有一天，苏玄死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遗憾未能将误会解除？甚至是，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心里话？”

    “老朽的意思是，圣女大人难道心目中，当真没有过一刻的疲惫？”

    说完这些话，他便消失了。

    直到老者消失在黑暗里，初任圣女复杂的眼神才重新恢复了冷漠。

    这些话以前说，自然可以。

    现在，万龙圣主行踪不定，再加上仅剩的寿元甚至还不及自己……今后的万龙圣庭，就只有自己来一人扛旗。

    若是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放弃整个圣庭，将来倘若死了进入地狱中，她也难以面对那些同时代的前辈。

    “一切都已经为时太晚。”

    “若是早十年遇见你，就不会……”

    呢喃中，初任圣女只是将一切都化作一抹轻笑，不久后她便找来几名长老，下了新的命令。

    接到命令以后，几名长老神色略显惊讶，又很快恢复平静，领了命之后就退出了王殿。

    …………

    苏玄离开王殿以后没有马上返回东部边境，池夜先回去了，他便暂时在王城街道上默默前行。

    独自一人走了一段时间，脑海中响起小不点纳闷的声音：“你咋突然这么生气？”

    “遇到一个固执的人，争不过也不想争，有些烦躁而已……算不上生气，也没必要跟她生气。”

    苏玄注视着面前的人来人往，只感觉到这里的环境再到居民，一切其实都很陌生。

    无论走到哪里，都感受不到丝毫温暖的气息。

    或许，唯有当初刚遇到楠儿姑娘还有南宫嫣时，才会让他稍微有那么一点会心而笑的心情。

    闻言以后，小不点差点想钻出来，随后发现突破不了轮回珠的壁障，就只好隔着这枚逆天至宝，缓缓说道：“我觉得人家作为一个万年强者，怎么可能比你愚蠢，你想到的看到的，说不定别人早就了解到了，不说破只是怕拂了你的面子罢了。”

    “……”

    小不点又继续道：“你连话都不让别人说完，换成是我，我也懒得跟你解释了。所以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何必呢，刚才在那里把话说明白，也许皆大欢喜呢？”

    苏玄其实是担心南宫嫣，再加上有一部分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他看见穿上龙服之后的初任圣女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是很想静下心来慢慢讲话了。

    如果换成那天夜里的初任圣女，说不定自己就不是今晚这个表现。

    “只是没有如果。”

    苏玄说了句让小不点一头雾水的话。

    他继续缓慢地前行，思绪却无比清晰。

    从第一次遇见的那天夜晚开始，就注定了一件事：不论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眼中“那个人”的转世，两人之间的相遇已经为时太晚。

    哪怕从很早以前就遇见，她也注定会在这时穿上龙服，而自己，则会与小狐狸她们回到圣庭，此生注定不会有过多交集。

    既然未来注定如此，何必在这种时候投入太多的精力？

    说服了自己后，苏玄突然发现自己内心舒服了许多。

    至少将一切都看开了，不论生气还是烦躁，都像过眼云烟一般，随着越来越远的脚步，也逐渐消散掉了。

    小不点也问了苏玄一个问题：“我记得那个小丫头好像救过你的命，也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假如有一天，她也遇到了危险，你会不计前嫌的救她，还是视而不见？”

    苏玄一怔。

    这个问题也不难回答，只是他这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

    原本将要迈出去的脚步，突然收回，他微微皱了下眉头，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