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宣悠悠转醒时,耳里灌进了瀑布巨大的流水声,睁开眼睛,看到的也是悬挂在帐篷顶上的灯,灯依旧亮着,晃来晃去,像灯芯在荡秋千,带动着光线从他的头顶移到胸膛,再移回头顶。
这是脱险了?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像被人缝补好了,不摇摇欲坠了,疼痛感减少了许多,只剩手肘与两个脚踝……
等等!
他的脚居然留下来了?
那他当时听到有人说要砍掉他的脚,是产生的幻觉?
他昏迷前的意识,停留在谢致从石像底端伸手探进去摸索,石像非常热情好客,赠送了谢致一只用苔藓做成的绿色手套,他一边觉得恶心,一边乐观的想,或许这就叫想要生活过得好,身上必须带点绿。
他拉开一点睡袋,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他睡在帐篷最里面,谢致睡在靠近门帘的地方,一有动静,能立即出去观察情况。
帐篷隔绝了外界,看不见天色如何,现在几点了?
他昏迷了多久?
冲锋衣下,外套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他被睡袋卷成了寿司,又不敢动作太大吵醒谢致,掏了一两分钟才掏出来,已经老树开花的屏幕上显示时间为凌晨四点多。
他干脆利落,拉上睡袋拉链,重新躺了下去。
早上一起来,他们三个一定会再去一趟石像那,他必须养精蓄锐,不能再次成为拖油瓶。
他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让思绪随意飘着,一会儿回忆起在丛林里发生的事,一会儿琢磨那石像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会儿想着要是石链再来第二次他要怎么躲开,待思绪飘远时,睡意渐渐拢了上来,身体带伤,精神终究还是有些欠缺。
然而还没等到他完全入睡,他的头顶忽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意,他猛地翻身而起,同时扯到三个伤口,痛到他不自觉的张嘴斯哈斯哈。
低头一看,居然是水!
帐篷里怎么会蔓延进水!?
他们虽然是在瀑布旁边扎的帐篷,但是特意选了一处高于水潭的平地,而且登山帐篷的防水质量,除非瀑布水量暴增,水潭满到溢出来,否决绝对不可能出现进水的情况。
他大惊,立即大声喊道:“谢致快起来!帐篷进水了!”
话音刚落,蔓延进来的水一下子到了帐篷的三分之一处。
他看到谢致有反应后,一刻不敢耽误,抓起自个儿的背包,冲出去,跑到陈绽帐篷前,猛拍帐篷,“阿绽!!阿绽!!”
两秒钟内,帐篷上出现了陈绽起来的身影。
杨宣急道:“帐篷进水了,快出来!”
这头谢致背着背包钻出了帐篷,他打着手电筒,照向瀑布,瀑布的水量看着丝毫没有变化,再一看水潭,好家伙,跟谁在潭底吹气球似的,水不断地往外涌出来,朝四面八方奔腾而去,地势低的地方,已经被水淹没了。
陈绽看着这一幕,满脑子都在想,他们这是撞了什么邪?哪有水潭还能发大水的!?
杨宣更无奈,他都不知道他的脚,能支撑他逃多久。
他叹道:“跑吧,先跑进丛林里上树再说。”
陈绽看了一眼杨宣的脚,担忧道:“你能不能行?”
杨宣动了动脚,说不痛是假的,但……他回道:“还行,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至少不用坐以待毙。”
说完,三人几乎同时转身,朝身后的方向,撒开脚丫子就跑。
这是他们唯一可以逃生的方向!
几个呼吸间,水势突然大涨,如同洪水一般,凶猛地推着帐篷往前挤,帐篷终于不堪重负,地钉被拔地而起,整个帐篷冲进水里,浮浮沉沉的被推搡来推搡去。
三人拼劲全力,埋头猛往前跑,甚至不敢回头看,唯恐耽误一秒钟,就多一分生命危险。然而纵使如此,身后紧紧撵着他们的大水,最终还是离他们越来越近,在夜里咆哮着,想将他们一口吞噬殆尽。
周遭逐渐有野生动物惊蹿而逃的动静传出来,更有悲鸣声断断续续嚎叫着,往同死神赛跑的紧张气氛里,增添了泣血的悲凉。
大水无情而过,无数生命瞬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挣扎都显得极其苍白。
杨宣不想消失,他想好好活着,想带着父母与爷爷的期盼好好活着。他咬紧牙关,忍着钻心的剧痛,不愿意松懈一丝一毫,脸上的冷汗,被冷风吹干,又再冒出来,掉进眼睛里,刺痛着眼睛蓄出了眼泪。
陈绽一边极速跑,一边时刻注意着杨宣的状态,若杨宣支撑不住了,她好及时拽一把,这种时候,只要一摔倒,大水能立即涌上来,将人卷走,顷刻间就没命了。
唯一庆幸的是,丛林树木众多,大水遇到的阻碍不小,三人得以能继续逃命。
终于,谢致发现了一棵适合攀爬躲藏的树,树干很粗,但两手张开,又正好可以抱住树干的一半,最低的那一簇,绝对不会被大水淹没的树枝,恰好是他们可以爬上的距离,且足够承受住他们三个的重量。
他立即提醒道:“上前面第五棵树!”
陈绽快速道:“你先上去,再把杨宣拽上去,我在下面先撑一把杨宣。”
杨宣呼吸急促,没法多说几个字,只能用两个字拒绝,“不行!”
之前他没有行动力,迫不得已让陈绽陷入危机之中就算了,如果现在他还需要陈绽冒着生命危险把机会先让给他,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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