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吴好学,他的真实样子,比九十岁还要苍老,满头都是稀疏的白发,腰部微微佝偻着,似乎生命已至尽头。
吴好学没有银钥匙傍身,他每次使用属于旧日的神秘,无论是‘梵高’。还是‘毕加索’,又或者‘达利’,都是消耗自身生命为代价。。。
一具‘壳’的寿命最大约是800年左右,一次‘梵高’大约要消耗20年,一次‘毕加索’则至少100年,而‘达利’更恐怖,超过了200年。
在射向神皇的最后一支‘达利之箭’后,吴好学仅余的生命,就已经寥寥无几。
并且高凡认为,这箭还是没啥意义的。
那时候神皇已经穷途末路,就算留他几个替身,又能怎样?论支柱作用和对东瀛的影响力,神皇敌不过由四种旧日神秘为原料的支柱之画,论武力及智计水平,神皇更无法对暹俄联邦产生什么帮助,所以即便留着他,也顶多是块烧火的材料,至于以命相拼、同归于尽么?
每当高凡质问吴好学,吴好学总会咧开没剩下几颗牙的嘴巴,憨厚笑着:”答应老板替他们报仇了嘛,当然,更主要是为了……爽!”
快意恩仇么?
高凡觉得这倒是挺酷的。
不过,现在,瞧着吴好学拿着抹布在这幢公寓里东擦擦西擦擦,打扫着卫生,高凡真想一脚踹在他那副老胳膊老腿上,但又怕把他给踹死了。
“别擦了,滚过来给我当模特!”高凡叫着。
吴好学便放下手中抹布,乐呵呵慢悠悠得走过来。
这幢公寓传说毕加索住过,所以画室什么的一应俱全。
但据高凡的印象,毕加索在巴黎时尚未成名,也没什么钱,估计买不起这幢面积不小且位置很黄金的气派公寓吧?但既然劳伦斯能买,就证明那该是真的,劳伦斯可从不吃亏。
“老师您要画什么?”吴好学坐在高凳上问。
“画遗像!”高凡没好气得说。
“那您给我画个年轻点的~”吴好学说,“我知道您能画出我年轻时的样子。”
呵~高凡冷笑着没理他,并拿出一颗灵魂藤壶碾碎在调料盘里。
“老师,你用灵魂藤壶干嘛?”吴好学惊讶。
灵魂藤壶或者该被称为旧印吧,而且是异常珍贵的旧印,在高凡的画笔下,一颗就相当于一幅支柱之画,所以,为什么用在这?
高凡仍不理会吴好学,而是一边默念着什么一边碾制颜色,吴好学知道他在念自创的咒语,非常好奇也非常担心高凡是否会为他浪费一颗珍贵的灵魂藤壶,但刚起身就被高凡厉声喝止,只好保持模特的姿态端坐。
“在东瀛的创作让我发现了一种白色,这种白色,能画出灵魂的样子,并且只消耗非常少量的灵魂藤壶。”画板后传来高凡悠悠的声音。
“但我还有灵魂么?”吴好学苦笑,被植入那颗神秘之蛋作为大脑后,他已经失去灵魂了吧?
”你有,按照STK的报告,被神皇污染的调查员中,守墓者是被樱雪唤醒人类灵魂后,引爆体内最后的神秘,自杀而亡,既然他有灵魂,你就也有,只不过很微弱,但以我的技巧,依然可以把它记录下来,所以,你等等再死,尽量坚持一下!”
另外说一句,京都小队中,守墓者死了,但战狂被救下来了,可能因为战狂真的没有灵魂的缘故,所以他这具躯壳,被唤醒了人性,神皇一死,魔性又消失,这个‘死不了的男人’,竟然回归人间了。
跟战狂同时被救下来的,还有龙崎,恶魔种族‘飞天水螅’的生命力,惊人的顽强。
最后,三宝也没死,虽然重伤状态下跌进大海,但他毕竟是‘深潜者’种族,海水滋养了他垂危的生命。
也就是说,两支小队中,真正牺牲的,只有老板、守墓者,可能还有不知去向的水濑阳梦——高凡一直认为水濑阳梦没死,她可能去了1920年。
现在,面对高凡的嘱托,吴好学乖乖点头。
“好的。”他说,“不过老师我最后想说一句……”
“闭嘴!别立FLAG!”高凡低吼。
“嗯。”吴好学点头,但他忍不住,还是张嘴,“老师我其实……”
“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啊!”高凡非常暴躁。
“我就是想上个厕所……哈~没事没事,已经尿在裤子里了。”吴好学尴尬得笑着,他已经老到身体机能近乎崩溃了,怎么可能救得回来呢?
“但是,老师,谢谢,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对不起,这辈子,让您费心了。”吴好学轻声说。
高凡一边画画,一边感觉着自己面颊上有湿湿的东西。
他晃晃脑袋,继续调色、作画,用樱白来描绘吴好学的样子。
……
凌晨十二点。
这幢公寓中的老座钟敲出十二声响。
高凡默默得放下笔。
他走到高凳上坐着的吴好学面前,瞧着吴好学垂头向下的衰老模样。
高凡轻轻碰了一下宛如睡着了一样的吴好学。
下一秒,吴好学就‘碎’了。
这个宛如老人的少年,仿佛是用沙砾聚成的,高凡只是轻轻一碰,吴好学就碎成了满地的沙砾,而那些沙砾又碎成更微小的微粒,乃至于化为灰,落为尘,消散于这个世界上。
‘壳’是神秘产物,并非人间所有,甚至没有肉身形态,所以等着神秘消散之时,所有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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