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建康府城北的行宫,与临安府一样,依山而建,取的就是一个居高临下,用不着再将地基建得太高,就能俯瞰城中的景象。
尽管几乎从来没有皇帝驾临过,每年的修整、维护费用也是照样会支出的,这个地方,刘禹并不是是第一次来,只是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印象中,后世的金陵市,已经没有了它的存在。
行宫占地虽广,殿宇却不如临安那么齐全,除去几间正殿颇有些气派,后头的屋子,也就是个城中大户人家别院的水平,至于那些穿插其间的苗圃、花园,全都种上了各种菜蔬,如今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
更神奇的是,他在后山还听到了猪羊的叫声,之前苗再成会说城中有些禽蛋,只怕这山上,鸡鸭也不会少养,难怪城中守军虽然衣甲刀枪都有些残破了,可精神头还是不错的,光是粮食,可吃不出力气来。
“原本都是城中百姓散养的,后来咱们想了个法子,让他们放到这里来,一来有山有林吃食不愁,二来地势高,鞑子的炮石打不到,经过了大半年的喂养,倒也有了些规模,每过几日,或是攻城紧要时,都能饶上几顿肉食,就是那些伤者,平日里也能多个蛋菜,伤势还能好得快些呢。”
见他有些好奇,张士逊在一旁解释道,刘禹点点头,能想到这上头去,就说明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希望。
种子和活物都过不了门,眼前的所见,倒是帮着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只不过他来到这里,却不是观察家蓄饲养的。
就连跟在一旁的苗再成都有些好奇,因为刘禹指明了要让一块儿,当然不光是他的身上,挂着权留后的职事,一座空空如也的宫苑,有什么可瞧的。
很快,刘禹就将他们带到了一处灰仆仆地大院前,这里离着正殿已经颇有些远,似乎是宫中存放物品的所在,整个院子有着高大的院墙,里面的屋子毫无花哨,显得四四方方。
看到阶前的积尘,刘禹就知道他们从来没有来过,不禁有些奇怪。
“苗观察,你奉调此处之前,李相公,就没有提起过这里么?”
苗再成有些不明所以:“只说行宫可以用作他途,对于城中防备很重要,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有这么个去处,哪来的肉禽蛋食?”
刘禹摇摇头:“那就难怪了,某交托于李相,李相又交托于你,却都没有说清楚这里头是什么,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奇?”
苗再成与张士逊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脸的疑惑,显然后者也是不知情:“难道这里,有什么玄妙之处?”
“没有什么玄妙之处,只不过若是你早些发现,鞑子外头那些个木头架子,根本就竖不起来。”
刘禹站在大门前,示意了一下,跟着他们前来的那个老兵,提着一把斧子,上前照着上面的大锁劈了下去,苗再成二人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也对里头的事物,产生了一丝好奇。
在老兵的努力下,大门被强行劈开了,推开门,里头是一间间瓦房,而当老兵再一次用野蛮的方式,打开其中一间,露出了里面的事物时,苗再成等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而了解内情的张士逊,更是张大了嘴,久久地合不拢来。
里面的确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停放了一排排的黑色大轮子,轮子上面被大块的布匹遮挡着,高高地竖在空中。
刘禹走上前去,一把扯下第一块遮布,露出了轮子的上半部分,那是一根精钢打造的投臂,足有碗口粗细,他摸着那种细腻的金属触感,似乎又想起了一年之前的往事。
这就是他第一次穿越之时,委托金陵机器厂打造的液压式悬臂投石机,一共多达两百辆,这么大的数量,根本就运不回去,只能在这城中找了一个地方寄存,而放眼整个建康府,能装得下又不为人所知的,便只有这座行宫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元人怎么也找不到它的踪迹,因为知情者寥寥无几,他告诉了李庭芝,李庭芝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事物的重要性,于是,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嘴,结果接替者苗再成哪会想到这上头去,他当年连见都没有见过。
张士逊是亲眼见过的,在看到那一排排黑色的大轮子时,就已经猜到了,谁能想得到,如此的利器,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呢?
“铛”得一声,老兵手中的斧子掉到了地上,他同样见过这个事物,甚至当年从校场拉到城墙,就是他们这些厢兵所为,哪里会不认得。
“咱们有石头,咱们有好多石头,咱们有打不完的石头啊!”老兵的脸上,涕泪纵横,跟着的那些军士也是唏嘘不已。
“狗日的,若是数月前,早一点发现这些车子,咱们那些弟兄,何至于白白死掉。”
听到这些军士的讲述,刘禹才知道,苗再成头上的那道伤口,并不是被石头碰到的,而是试图出城去毁去那些木头架子时,遭遇的不测,几千人的队伍,回来的寥寥无几,却不曾对元人造成什么损失。
因为在那些架子的周围,元人驻扎了重兵。
老兵们的涕泣,让他们几个都是戚然,如今说什么也是无用,苗再成走上前来,摸着这些传说中的利器,露出了兴奋之色。
“怎么用,你说吧。”
“当日操作之人,应该还有活下来的,下官去找人寻一寻,需要多少民壮,你只管开口,一准错不了。”张士逊也是激动不已,若是真能除去城外的威胁,对于守城的把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