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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注定是漫长而又难熬的,哪怕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地,充当一个旁观者的刘禹,也出现了少有的失眠,因为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说两浙之地是大宋的精华地区,并非仅仅指的财富,在这两路里,集中了绝大多数的士绅,就以政事堂为例,两个丞相陈宜中、留梦炎全都是浙人,枢府的谢堂是台州人,朱禩孙算是半个,六部堂官也差不多,更不用说太皇太后了,这就意味着朝政几乎掌握在两浙人士的手中,从而也使得这里变成缙绅云集的富贵之地。
就连他刘禹本人,自己是常州人氏,媳妇是台州人,也属于这个权力圈以内,正因为如此,要让他们放弃这片精华之地,难度可想而知。从这个时代一直到后世,江浙一带都是整个华夏的财赋重地,在忽必烈的计划中,只有夺取了它,才能算是功德圆满,至于灭亡大宋,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历史上也是如此,伯颜在宋室出降之后,立刻带着主力返回了大都,而将追剿小朝廷的活,都扔给了张弘范等人。
因此,刘禹才会推动_迁都之议,避免历史上元人只用了区区几十万人就逼降了宋室,不得不说南宋亡得那么快,与临安的早早出降有着很大的关系,连赵家人自己都不要江山了,谁还愿意陪着他们去死。可让人感叹的就在这里,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元人拿着谢氏和小皇帝的书信劝降,都遭到了多次拒绝,他们所忠心,应当不是一家一姓,而是心里的那份坚持。
一大早就起来的刘禹,内心担扰的并不是即将到来的大朝会,他相信自家老丈人的谋划,一切都很快会水落石出,而他所担心的,就是独松关还能撑上多久?刚刚走出自己的居处,一眼就看了对面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筠用,起得如此之早,是要去候朝么?”
“去监里应个卯,朝会就不去了。”叶应及穿好衣衫,见他眼角发红,以为是担心朝议之事,安慰了一句:“父亲已经安排妥当,子青大可安坐家中,静候佳音便是。”
难怪没有看到他的老岳丈,南渡之后,像这样的朝会开得次数远不如之前那么频繁,在京的官员缺席的情况更是比比皆是,就像叶应及,一个正六品的军器监,没有特殊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去参与,上一次如果不是事涉刘禹本人,他也是不会去的。
虽然此时的朝会还比较人性化,不像后世的明清三更天就要爬起来去宫门外候着,可叶梦鼎已经七十多岁了,昨天又休息得不算好,这么早起来,为的还是自己的事,刘禹心中只有感激的。
“既然无甚事,你是一监之正,应不应卯的,想必也不打紧吧,不如陪某坐坐。”
叶应及虽然是个技术宅,但并不代表他笨,刘禹不可能大清早地没事找他就是为了闲聊,既然开了这个口,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做,他点点头,与后者一块儿来到了后堂。
叶府中人,大部分都随着他娘子去了琼州,留下来的只有一些仆役,府中唯一的女眷就是那位新夫人,此刻堂上没有什么侍候的人,端茶倒水都得他们自己来,好在两人都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倒也不以为忤。
“筠用,实不相瞒,昨日岳丈问某,来此地还有何事,某答曰,为府中百姓,为免他们遭到鞑子的毒手,可是要如何让他们甘心离开,还需费些心思,故此,某在想,你可否晚走些日子,助某一臂之力?”
“可这样一来,家母也走不成了,让她一人上路,父亲与某都不会答应。”叶应及面上有些为难,事情是父亲吩咐下来的,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违抗。
“那就都晚上几天,到时候一起走。”刘禹当然明白他的顾虑,拍拍胸脯:“岳丈那里某来说。”
“好吧,你打算如何做?”
“某需要人,叶府家丁有百余人吧,你掌着军器监,监中可有合用的人手?”刘禹的野心很大,需要的人自然很多,一百多个是远远不够的,这才是他找上叶应及的原因。
“那就要看你做什么了,监下面有几个作坊,里头的工匠加起来,约有千人左右,够了么?”叶应及原以为这么多人手,怎么也应该够了,可是没想到,刘禹还是摇摇头。
“多多益善,这些工匠都是技术型人才,务必要一个不漏地全都看住,筠用,你要想法子说动他们,连家眷一块儿迁到琼州去,若是说不动,哪怕用强也行。”
“某尽量试试吧,那你能否告诉某,要这么多人,究竟有何用途?”
“要让城中的百姓动起来,劝是劝不动的,得有一个让他们不得不离城的理由。”其实刘禹的头脑中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多找些人手,也是为了不时之需,毕竟这是一座近百万人口的大城,上千人撒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僻如说呢?”
“城中失火。”
叶应及被他说得一愣,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笑话,不由得怔住了,要说古时候,人们最怕的东西,火灾可能会排进前三里,特别是在一座人口密集的城池当中,到处都是木制建筑,一旦失火,就是蔓延之势,经常一烧就是整个坊,而坊与坊之间相隔的,就是宽达丈余的防火沟,同时也是水车的取水地。
“某只是举个例子,并非真的要在城中纵火,一旦迁都之议通过,官家、圣人离城,权贵、官吏们自不必说,跟着他们的富户、士绅就能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