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三个好消息。一,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我是米兰球迷,虽然已经好几年不看球了,但今天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很高兴,以后伊斯坦布尔和拉科被提到的次数应该会少些了吧……二,这一章是五千字,最近是不是惊喜连连?三,我有存稿了,虽然少的可怜但还是觉得很牛逼啊。这种状态我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尽量努力,泰妍,生日粗卡哟,么么嗒。)
……
……
岩山剧烈地摇动起来,无数崖石纷纷剥落,砸在地面上,激起烟尘,掩住了焉支山人的身形。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烟尘渐敛,那座岩山明显地小了一圈,但还是矗立在夜色下的草原里,没有倒塌。
山还是山。
看着眼前的画面,徐有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失望的情绪。
“圣女的手段果然了得。”
焉支山人的声音依然低沉,但仔细听去或许能听到隐藏在其间的那丝颤抖以及愤怒。
肖张用铁枪撑着疲惫的身躯站了起来。
白纸在夜风里哗哗作响,黑洞无比幽深。
“再来。”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对眼前的局面似乎并不在乎。
陈长生没有说话。
数里外,风雨群剑准备归来。
徐有容也没有说话,从袖子里取出命星盘。
星光落在命星盘上,随着如流水般周转的星轨而散出不同深浅的光芒,很是好看。
对于今天的结局,她推演了很多次,结果都非常不好。那枝秀气小箭也没能达到目的,这让她有些失望。但战斗既然还没有结束,便要继续。命星盘如果不能算出好的结局,那么用它做为武器来战斗,会不会让结局变得有些不一样?
铁枪挟着天地之威轰向那座岩山。
两道剑光再次相会,以一种焚世的绝然姿态斩开天地。
狂风呼啸,烟尘再起。
隔着漫天风沙,徐有容盯着山上那个黑洞,手指在命星盘上不停地拨弄着。
焉支山人受了不轻的伤,这时候更是感觉到了危险。
无论是肖张的枪还是徐有容的命星盘。
最令他感到警惕的,竟是陈长生与徐有容双剑里流露出来的那种焚世气息。
这让他联想到了很多年前人族那个恐怖至极的男人。
警惕与危险,还有那段不堪回的回忆,让焉支山人真正的愤怒了。
夜云被一声怒啸撕碎,向四野流去。
山峦如聚,草原地表起伏,波涛如怒。
焉支山人数千年修为尽出!
枪花微敛,剑光骤黯。
肖张怒喝声声,苦苦支撑。
陈长生站起身来,左手伸向前方的那座山。
在这样的时刻,徐有容却忽然望向了命星盘。
命星盘上的星轨以难以想象的度流转着,构成无数复杂至极、极难领悟的图案。
她有些惘然。
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更准确地说,下一刻会生什么事情竟让这场战局乃至整个历史的走向都生了这么多变化?
夜云被撕裂,然后流走,天空骤然清明,星光极盛。
忽然,极高处的夜空里出现了一道火线。
在很短的时间里,那道火线便来到了草原上空。
那道火线来自南方。按道理来说,镜泊山人与伊春山人应该能够拦下那道火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出手。或者是因为那道火线,在场间交战的双方来说,都构不成威胁。
在那道火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只火云麟。
火云麟挥动着双翼,上面没有人。
世人皆知,当年大周第二神将薛醒川的座骑便是一只火云麟,难道这只便是那只?
十余年前,薛醒川在皇宫里被周通毒死,那只火云麟消失在宫廷深处,再也没有出现过。
为何今夜它会出现在这里?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草原一片寂静。
这段寂静的时间非常短暂。
对当时在场的焉支山人和肖张、陈长生、徐有容以及南方的两位山人来说,这段时间却仿佛很长。
甚至就像是有数年时间在这片寂静里流逝了。
世界是相对的。
位置是相对的。
时间也是相对的。
感受到的时间比真实的时间更长,或者是因为来到这块时间碎片里的新参照物相对度太快。
来的是一道刀光。
从天上来。
这道刀光并不如何惊艳,很是沉稳安静。
与那些尚未消散的狂风、沙砾相比,这道刀光可以说很细腻。
与焉支山人的愤怒相比,这道刀光可以说很温柔。
但这道刀光真的太快。
如果这道刀光斩的是流水,流水一定会断。
如果这道刀光斩的是如流水般的时光,时光也会停止片刻。
当人们看到这道刀光的时候,这道刀光已经落了下来。
擦,一声轻响。
那道刀光落在了山崖间。
没有碎石溅飞,没有烟尘起。
刀光仿佛湮没在了山崖里。
然后,山垮了。
大地震动。
那是山脉在移动。
两道低沉的啸声从南方的夜色里传来。
那啸声里充满了悲痛与愤怒。
陈长生觉得这啸声与龙族的语言有些相似。
接下来应该会是一场更加艰巨的战斗。
他站起身来,准备战斗。
就在这时,垮塌的山崖里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呤啸。
那是焉支山人的声音。
这一次陈长生听得更清楚了些,现不是标准的魔族通用语,也不是雪老城里那些王公贵族喜欢用的古魔族语。
他望向徐有容,徐有容轻轻摇头。
虽然他们听不懂具体意思,但能够隐约明白焉支山人此时的情绪以及想要传递的信息。
焉支山人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没有怨恨,而是很平静。
那两道山脉停了下来,出数声低吟,然后向西而去,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南方的草原回复了安宁,只是多了些离别的悲伤。
血水顺着纸张的边缘不停淌落,肖张伸手抹了一把,觉得湿答答的,很是厌烦。
他看着身边那人更觉厌烦。
“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去追!杵在这儿干嘛?指望谁给你树一座雕像?”
被这般嘲讽,那人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几十年来,这样的话他听的太多,而且他知道怎么反击。
“如果你没有受伤,或者还能走两步,那倒是可以追一下。”
肖张的脸色很难看,却无法还击,因为这是事实。
他确实受了伤,他的伤确实很重,他确实走不动了。
最重要的事实是,是那个人救了他,不管他自己乐不乐意。
……
……
烟尘渐落,石块滚动的声音响起。
有人从垮塌的岩山里走了出来。
那人身着白衣,须皆白,身体也是白的。
这种白不是雪那样的白,也不是纸那样的白,而是隐隐有某种莹光流动,更像是玉。
那人的五官很秀气,肌肤光滑,无论额头还是手上没有一丝皱纹,仿佛并非活物,
如果不是他头上的那根魔角,或者会被看成是木拓家大匠用白玉雕成的美人像。
传说中的魔族远古强者,原来生的这般好看。
陈长生忽然想到在寒山里第一次见到魔君时的画面。
魔君也是位很秀气的书生。
肖张哼了一声,显得有些不满意。
只是不知道他是自惭形秽,还是不屑。
答案不在风里,而是在那张白纸的下方。
此人便是焉支山人。
山是他的魔躯。
这才是他的本体。
“如果你真追上去,最终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焉支山人看着肖张身边那人说道:“哪怕你是王破。”
那人穿着件洗至白的蓝色长衫,耷拉着双肩,耷拉着眉,就像位寒酸的账房先生。
当然就是王破。
“前辈境界深不可测,我方四人联手方勉强胜之,自不会再生妄念。”
事实也是如此。
肖张如此狂霸的枪法,再加上陈长生与徐有容双剑合璧,剑阵与桐弓,手段尽出,依然无法击败焉支山人,只能让他受了重伤,然后又遇着王破蓄势已久的天外一刀,才输掉这场战斗。
现在肖张、陈长生与徐有容已经完全没有再战之力,王破很难战胜镜泊山人与伊春山人联手。
当然,这个推论反过来也成立。
焉支山人说道:“所以我阻止他们出手,让他们离开。”
王破说道:“前辈是想为山人一脉保住存续。”
焉支山人说道:“我已经尽力,想来死后见到大老师,他也不好意思说我什么。”
陈长生通读道藏,徐有容涉猎极广,王破与肖张见识渊博,但只隐约知道八大山人与通古斯大学者之间有些关系。
焉支山人说的大老师是谁?难道就是通古斯大学者?
如此说来,八大山人居然是通古斯的学生,那可真是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但为什么他称呼通古斯为大老师?因为通古斯的尊称里有个大字?还是说……八大山人还有位小老师?
陈长生等人想到传闻里别的内容,神情微变。
在最隐秘的传闻里,据说八大山人的出现与那一代的教宗陛下也有关系。
难道说,那位教宗陛下也是他们的老师?
“是的,我们有两位老师。”
焉支山人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所有修道者都知道那位教宗陛下与通古斯大学者之间的关系。
从洗髓到聚星,现在被世人习以为常的无数规则与知识都出自二人之间的那些通信。
如果说权势与武力,那位教宗陛下与通古斯大学者或者不是最顶尖的,但说到对历史的影响,他们绝对有资格排进前三,要说到智慧与知识,二人更是遥遥领先于其他任何人。
最具智慧的天才,往往都拥有最疯狂的想法。
通古斯大学者与那位教宗陛下,竟然成功地瞒过了整个世界,暗中联手做了一件事情。
可能是为了验证永生的可能性、神魂的传续性、跨种族的信息交流,也可能纯粹只是无聊。
他们创造了八大山人。
这个过程里的很多细节已经消失不可考。八大山人自己也不知道,只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们不是魔族,也不是人族,也不是像七间那样的混血,而是一种介乎两族之间,甚至可能是在两族之上的生命。
任何存在都需要意义,或者说存在会主动寻找意义,然后赋予自己。
通古斯大学者与教宗陛下先后去世。
八大山人离开果园,来到世间。
他们开始思考这件事情。
以他们的智慧,无法猜透两位老师的真实想法,更无法触及永生、灵魂这些领域。
最终他们得出一个结论。
两位老师创造自己是为了证明人族与魔族可以和平相处,应该和平相处。
他们就是和平的象征。
焉支山人说道:“我们的目标是世界和平,在和平最终实现之前,我们至少希望不会出现神族与人族哪一方太过强大,从而导致对面有被灭族的危险,所以当一方势盛的时候,我们就会去帮另外那边。”
陈长生说道:“所以那些年你们领兵与太宗皇帝作战,后来却忽然消失了。”
焉支山人说道:“是的。”
“魔族势盛时你们在哪里?洛阳之围时,你们又在哪里?”
徐有容忽然说道,声音很是冷淡。
焉支山人说道:“当时人族还有很多强者,并没有灭族之虞。”
徐有容说道:“只要不被灭族,人类被魔族当牲畜一般凌虐,当作食物,你们都觉得无所谓?”
焉支山人沉默了会儿,说道:“前面说过我们小时候我们看过很多人族的话本,雪老城里的话剧,后者是大老师带我们去剧场看的,前者则是小老师寄过来的,这之间终究还是有些分别。”
他们在雪老城里出生,在雪老城里长大,自然对魔族的感情要深很多。
尤其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对人族的归属感难免越来越淡,虽然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的人族血液并不会变淡。
“所以你们的存在没有什么意义。在魔族看来你们是随风摇摆的墙头草,想来无论是老魔君还是现在的魔君都对你们无比警惕,甚至我想老魔君应该杀了你们当中几名成员,而对人族来说,你们和黑袍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背叛者。”
徐有容的声音很平静,说的话杀伤力却极强。
王破与肖张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是实情能伤人。
很明显,徐有容说中了八大山人在魔族的遭遇。
焉支山人怒道:“我们摇摆,但不代表我们是背叛者!不要把我们与黑袍相提并论!”
徐有容话锋一转,指向北方某处说道:“那里的夜色里本来有什么?”
焉支山人怔了怔,说道:“都这时候了,何必再提。”
徐有容唇角微翘,嘲弄说道:“都这时候了,魔族还在内斗,不亡族真是没天理。”
焉支山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很明显这是黑袍的阴谋,你何必替他遮掩?”
徐有容看着他问道:“是不是魔帅?”
焉支山人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徐有容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直到这时候,王破才明白她在做什么,好生佩服。
他转身对焉支山人说道:“您最好让他们走的远一些。”
他说的是镜泊山人与伊春山人。
战火无情,必将燃遍整个大6,甚至大西洲可能都无法避免。
焉支山人说道:“他们会去遥远的渊海。”ßĨQÚbu.net
八大山人的故事真正落幕了。
他们赋予自己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
焉支山人的这句话便是承认失败。
不是今夜的失败,而是整个魔族的失败。
在战争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便承认了失败。
想战胜一座山,先便要破山势。
肖张就是这样做的。
一座山真正的力量,在于势。
高低山崖之间的差距,山梁起伏曲线的变化,都是势。
天下大势,则在于各族的气运。
千年来人族气运渐盛。
太宗皇帝、先帝、天海圣后,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代明主。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在该死的时候死了,只把那些好的遗产留给了大周王朝。
比如与妖族的联盟,比如拥雪关、拥蓝关十七城连线的建设,比如南北合流。
当今皇帝依然是位明君。
他不出深宫,却能政行天下,连续十数年风调雨顺、海晏河清,真以为是天道垂怜?
与人族相比,魔族这千年里的运气则是差到了极点。
前代魔君的能力也极完美,乃是真正的一代雄主,甚至称得上伟大。
如果他死的早一些。
可惜的是,这位魔君活的时间太长了。
他比太宗皇帝的年纪大,甚至曾经与太祖皇帝以兄弟相称。
然而太祖皇帝死了,太宗皇帝死了,高宗皇帝死了,他还没死,他还不肯死。
流水才能不腐,魔君统治雪老城的时间太长,整个魔族都变得死气沉沉。
更可怕的是,老魔君的肉身还活着,精神却已经渐渐腐坏。
可能是面对死亡的时间太长,他根本无心政事,把绝大多数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修炼魔躯与神魂上。
他想要治好当年的旧伤,想要进入传说中的大自由境界,他想要……长生不死。
所以当年他会冒险进寒山,想要吃掉陈长生。所以他才会落入商行舟局中,与白帝在雪原上惊世一战,身受重伤。所以他才会露出漏洞,被黑袍与魔帅联手推翻,然后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逼入深渊里。
说到底,他最后死在雪岭,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太想活。
还是先前说的那句话,可惜,真的很可惜,他还是死的晚了。
如果他像太宗皇帝那样早点死掉,魔族上层更加自然地更新换代,就算还是会变弱,但复兴的时间应该会来的早很多。
说来说去都是命。
这是魔君的命,也是魔族的命。
今夜是魔族最后的机会,八大山人想要逆天改命,却没有成功。
至此,天下大势已定,魔族大势已去。
“妇人啊妇人……”
“老人啊老人……”
星光照耀在焉支山人的脸上,一片惨白。
他的双唇同样也是白色的,微微翕动,就像是将要崩落的雪堆。
“亡我焉支山,使我不得开心颜。”
说完这句话,他闭上眼睛,就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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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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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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