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只是里面的生机正在渐渐逝,看着有些黯淡。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了一瞬,或者是因为夜空里划过一道流星的缘故。
那颗流星来自北方的星域,甚至有可能来自极北的那颗天君星,这意味着什么?
星空杀人,哪里还需要提前给出征兆,不过是凑巧罢了,就像你的到来,哪里是因为谨慎与勇气,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魔君有些艰难地转头,看着儿子说道:“如果你不是把自己所有的兄弟都杀了个干干净净,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人能够使用星空杀,以你隐忍的性情,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亲自来杀我?”
年轻魔君正色说道:“就算他们还活着,我怎么放心他们和您相见?所以终究我还是会出现在您的眼前。”
“这个简单的故事写的很好,你做的也很好。”魔君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些清冷的意味:“但你应该很清楚星空杀意味着什么,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异族真的破壁而至,你应该怎么应对?”
“爸爸,我很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的结论还是只能这样做。因为首先,如果不动用星空杀,就算是军师和大姑她们冒险出手,也无法确保能够杀死您,两年前的深渊已经见证了一次奇迹,我不希望再有奇迹发生,尤其是发生在您的身上。其次,异族人会不会通过星空杀找到破壁的方法,我并不在乎,因为那必然需要很多年。
年轻魔君说道:“就算之前有少数降临者,最终也只能成为我的奴隶,最终那天到来之前,我相信自己已经统一了我们所在的这个大陆。在异族大军到来之前,我会带着大军先过去,所以,我怎么会担心这个问题呢?”
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很平静,充满了无穷的信心与坚定的意志。
魔君看着这张年轻的脸,想到先前看到陈长生那些石头时眼前掠过的画面,隐约有所明悟,然后欣慰。
雄图大略,王图霸业,不世之功,原来并不需要自己亲手去完成,也可以交给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后代。
魔君微笑说道:“既然你有准备,那就好。”
年轻魔君俯下身去,轻轻亲吻他的额头,难过说道:“我舍不得您离开。”
“不,事实上我早就应该离开了。”
魔君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直到今夜再次见证你的出色,我才知道自己最大的错误在于,雄心早在千年之前便已受挫,身躯早已腐朽将灰,我却依然贪恋权势,不肯把皇位传给你们这些年轻人。”
年轻魔君眼里含着热泪说道:“是的,我们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所以只能想办法请您离开这个世界。”
……
……
很难理解魔君父子之间的关系,悲伤不舍的话,那这数年的阴险与冷酷又是何物?
陈长生也无法理解,但他听懂了,魔君父子先前的这段很难听懂的对话。
天书陵那夜,他就在天海圣后的身边,看到过以及感知过那个来自异大陆的僧侣强大的神魂,而且他也来自那个大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遗族向大周朝廷开出的条件,也有可能变成异族的前驱。更重要的是,先前他在星河里感受到了那道光,他看到了那片神秘而遥远的未知世界,隐隐感知到了一些可怕的气息。
但正如年轻魔君所言,那必然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无论是他还是陈长生都还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自己所属的种族变得更加强大,让这片大陆变得更加强大,从而能够有完全的信心去迎接未知的挑战。
首先他们需要先确定这片大陆的归属,换句话说,要确定谁还能继续活下去。
“我必须承认,你不愧是遗族的希望,寅与商的传人,你比传闻里还要强大很多,今夜如果不是你吸引了父皇的全部注意力,我想要找到机会从星空里借来那道杀机,还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年轻魔君看着陈长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不好意思杀了你。”
陈长生说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想杀死我。”
年轻魔君微笑说道:“不错,在原先的安排里,到现在你早就应该已经死了,或者死在海笛大人的手下,或者死在我妹妹的手下,就算你有无穷手段能够撑过这两关,也必然会被父皇杀死。”
陈长生说道:“我还活着。”
年轻魔君说道:“这很好,带一个活着的教宗回到雪老城,可以帮助我解决很多问题。”
人族与魔族在大陆上对峙了已经无数万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教宗这样级别的大人物被俘虏的情况,无论哪边都没有,如果年轻魔君真把陈长生带回雪老城,必然会成为魔族历史上最荣耀的一刻,必然也会稳定他的魔君之位。
陈长生只说了一句话:“你觉得这有希望吗?”
年轻魔君想着先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高空的画面,挑了挑眉。
那一刻陈长生把人族剑法里最决然的两记剑招融进了燃剑里,就是为了杀死自己。
除非他的父皇还活着,或者军师以及魔帅亲自到场,没有谁能够阻止一心平静赴死的陈长生。
“确实没有希望,那么你就去死吧。”年轻魔君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不慢,对他说道:“反正你肯定也不会让我吃掉,那快去死吧,你也知道的,我喜欢徐有容,所以我一直都很想你去死。”
陈长生说道:“我有些不明白你的信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那你呢?你已经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却还能与我平静交谈,这信心又是从哪里来的?”
魔君微笑说道:“你不用回答,因为很凑巧的是,我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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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朋友们喝多了,这时候才更新,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