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红被打的事,邺孝良没有瞒人,也不打算瞒人,到黄昏时已传得人尽皆知。、、
因为邺繁的话,昭平县主就更加不想过问邺孝良房里的事,只是听到邺孝良不准给姜明红召良医,心有不忍,可也不好以她的名义召良医过去扫邺孝良的面子,就是打发周嬷嬷送两瓶消肿疗伤的玉肌膏给姜明红。
小宾夫人则是拍手称快,堵在胸口多日的怨气一扫而空,全然忘了姜明红是她选中的儿媳。
其他几位侧夫人,事不关己,己不劳心,当然就算她们想劳心,也没资格,既不是嫡母也不是生母。
宋箬溪虽然觉得邺孝良此举太过暴力,但是对姜明红,还真生不出同情心来,这个女人的脑子有问题,打她一顿,或许能让她变得聪明点,认清身份,收敛起那娇纵的性子,少惹事生非,少说点酸溜溜的话。
“奴婢听说,五公子一点没留手,打得五夫人变成了猪头,脸肿得有这么大。”巧桃夸张地比划着。
“不可能,五公子又不是乡下那些不识子的粗汉子,怎么可能动手打五夫人?最多也就是打了五夫人几巴掌而已,就被你们传得这么离谱。”红绡质疑她的说法。
“一点都不离谱,五公子是狠狠地教训了五夫人一顿,把五夫人打得动不了,还不准召良医给五夫人治伤。你要是不相信,你去牧之院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巧桃道。
红绡轻嗤一声,道:“我才没那闲功夫去看是不是真的。”
巧桃见众人都是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急得小脸通红,道:“少夫人,奴婢没有撒谎,五公子真得打了五夫人。”
“知道你没有撒谎,她们是在逗你玩呢。”宋箬溪笑道。
“少夫人最好了,你们都是坏人,就知道欺负我。”巧桃嘟着嘴嚷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
门外传来侍女给邺疏华请安的声音,众人忙止住笑声。
邺疏华走了进来,见宋箬溪头发蓬松,问道:“睡到刚刚才起来?”
宋箬溪拢了拢头发,笑道:“起来有一会了。”
众人屈膝给邺疏华行了礼,退了出去。
宋箬溪随手倒了杯茶递给他,问道:“小顺子找你有什么事?怎么去了这么大半天?”
“没有什么事。”邺疏华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这是什么茶?”
“这是玫瑰蜜茶,放了玫瑰花、蜂蜜、牛奶和茶叶,好不好喝?”宋箬溪笑问道。
邺疏华又喝了一口,笑道:“好喝。”
“玫瑰蜜茶能舒缓紧张的情绪,纾解压力,以后我会常泡给你喝。”
“好。”邺疏华笑,将茶一饮而尽,看了眼时辰钟,“我有点饿了。”
“香绣,传饭进来,少城主饿了。”宋箬溪笑着扬声道。
香绣在外面应了一声。
饭很快就传了进来,两人吃过晚饭,邺疏华道:“香朵,帮少夫人把头发挽一下。薄荷去拿件披风过来。”
“这大晚上的,你要带我去哪里?”宋箬溪知道他又有惊喜要给她,估计下午那大半天,他就是去忙这事去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邺疏华笑道。
“神秘兮兮的。”宋箬溪嘴上不屑,心里却象喝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进卧室去梳头发换衣服。
收拾妥当,宋箬溪走了出来,邺疏华帮她披上披风,牵起她的手,走到门外,接过青荷手中的琉璃灯笼,“你们不必跟着了。”
香朵等人笑着停下脚步,站在廊下。
出了东苑门,一辆马车已停在门外。
“我们这是要出城吗?”宋箬溪眉尖微蹙,城门此时已关,没有要紧的事,开启城门出城是不合规矩的。
“不出城,我们去南苑。”邺疏华扶她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约小半个时辰到了南苑的东侧门,停了下来。
南苑虽然没有主子居住,但是两个管事管着二十几个仆妇,每天负责清理打扫,苑中没有灰尘杂物,干净整洁。十六的月亮,圆似明镜,如水的清辉洒落下来,给苑中的亭台楼阁镀上了一层银纱。两人十指相扣,在这如诗如画般的美景中,缓步而行。
走了一段长长的路,宋箬溪斜眼看着他,“东苑的景色不比南苑差。”
“不是来看景色的。”邺疏华笑,“你别心急,绕过前面那座假山,就到了。”
宋箬溪笑,随他前行。绕过那座假山,眼前一亮,面前是一片的平湖,湖中有三座瓶形小石塔鼎足而立,塔顶如葫芦状,塔身呈球形,高出水面约有二米,塔身有五个小圆孔,中空的塔身里点着蜡烛,灯光从五个圆孔中透出来,宛如一轮轮明月,倒影在湖中,与天上的明月的倒影溶在一起,共有三十二个月亮。
月光、灯光交相辉映,月影、塔影相互映衬,好一幅一湖金水欲溶秋的美景。
空中月、湖中月、塔中月!
“三潭印月!”宋箬溪惊呆了,上回她只是随口说了几句,想不到他居然记在了心里,居然在这里美景重现。
“喜不喜欢?”邺疏华搂着她的肩,柔声问道。
“喜欢。”宋箬溪转过身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师兄,谢谢你。”
“璎璎,不要对我说谢谢。”邺疏华低头,也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璎璎你只要记住开心的事就好,不要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
“我是不会为外面那些人的言行不开心的。”宋箬溪看着他明眸流转,笑靥妩媚如花,“只要我们夫妻同心,她们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我才不会理会她们呢。”
邺疏华笑,牵起她的手,“璎璎,我们去湖心赏月。”
宋箬溪这才看到湖边的垂柳树上还系着一叶小舟,笑问道:“你会划吗?”
“会。”邺疏华先上了小舟,朝她伸开双臂。
宋箬溪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让他把她抱上小舟。
小舟一阵摇摆,宋箬溪站不稳,紧拽着他的衣袖,道:“我不会水,你要小心点划,可别把小舟划翻了。”
“我划的很稳,不会翻船的,你放心。”邺疏华笑,扶她坐下。
邺疏华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船桨,搅得一湖的银辉,波光粼粼。宋箬溪伸手去撩拨湖水,八月的湖水,已有了些许的凉意,道:“泛舟湖上赏明月,心随湖水共悠悠。”
邺疏华将小舟划到三塔的中间,停了下来,拿出一管玉笛,横在唇边,乐声悠扬响起,是一首《凤皇于飞》。凤皇于飞,翙翙其羽。吾愿携卿手,天地共翱翔,红尘之中,熙熙攘攘,高山与流水,最美一曲凤求凰。
宋箬溪感动的泪眼盈腮,合着曲子轻声吟唱道:“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就在夫妻俩泛舟湖上,情意绵绵之时,在城中一处高楼上,有人捧着陶埙对着这轮皎洁的明月幽幽吹奏着一首《秋夜吟》。梵宫,晚钟;落日蝉声送。半规凉月半帘风,骚客情尤重。
何处楼台,曲声悲动?山峰高耸,遮不断相思梦。一缕情丝,几番痴缠,满纸心事谁代传?伊人近可安?
夜已深,月渐西沉,邺疏华与宋箬溪携手而归。
红帐内,一对鸳鸯,满室旖旎。
城外高楼,月影下,孤身难眠。
第二天,秋日艳阳,天蓝如镜,薄薄的云彩浮在空中,姜明红没有去澹宁居给昭平县主请安,众人知道她鼻青脸肿的不好见人,都没在意,却没想到,午后,传来姜明红悬梁自尽的消息。
宋箬溪午睡起来还有点迷糊,听到这劲爆的消息,被彻底吓清醒过来,“死了没有?”
“没死,被人救了下来。”巧桃道。
宋箬溪轻舒了口气,姜明红讨厌归讨厌,但是罪不至死。打婢骂妾可视为平常之事,但是姜明红是嫡妻,被邺孝良这样暴打,她自觉颜面尽失,没脸见人,萌生了死意,她这样是既可怜又可悲。
“五夫人的气性也太大了点,乡下人常说,娶到媳妇买来的马,由人骑来由人打。要是被男人打一顿,就寻死觅活的,乡下的农妇都死光了。”红绡啧舌道。
“五夫人又不是乡下的农妇,脸皮子薄。”绿袖把羊奶羹递给宋箬溪,“少夫人,已经不烫,可以喝了。”
宋箬溪接过碗,把羊奶羹喝完,蹙眉问道:“五公子可回院子了?”
“五公子已经回院子了,还召了良医过去。”巧桃道。
“夫人有没有过去?”
“夫人没有过去,打发周妈妈过去的。”巧桃摇头,“宾侧夫人没有过去,也没有打发人过去。”
“少夫人是不是打算过去看五夫人?”蚕娘问道。
“我要是过去看她,她一定会认为我是去看她笑话的。”宋箬溪神色淡然,“还是劳烦奶娘带两枝人参过去看她吧。”
欧阳氏笑道:“能为少夫人跑腿,是奴婢的福气。”
宋箬溪让香绣取钥匙开了库房,挑出两枝人参。
欧阳氏换了身衣服,带着两个小侍女,过去看姜明红,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
姜明红半躺在床上,脸上蒙着面纱。邺孝良坐在屋内,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欧阳氏给两人行礼请安,表明来意,把装着人参的锦盒呈上。
邺孝良笑着起身道:“大嫂有心了。”
欧阳氏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准备离开,一直没出声的姜明红突然开口道:“欧阳妈妈,劳你回去帮我递句话给毓娴嫂嫂,请她明天过来一趟。”
邺孝良回头,目光阴冷地盯着她,沉声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在房里养伤,不能出门,请嫂嫂过来聊聊天,解解闷,难道不可以吗?”
欧阳氏还没说话,邺孝良笑道:“欧阳妈妈,她病得糊糊里糊涂,在说胡话,妈妈不必在意,请慢走。”
欧阳氏欠了欠身,往门外走去。还没出门就听到邺孝良冷冷地道:“姜氏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大言不惭的让登瀛城的少城主夫人过来给你解闷。”
欧阳氏回到漱玉院,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宋箬溪。
宋箬溪无语了,这个姜明红还真是不值得同情,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天晚上,邺疏华回来的很晚,宋箬溪已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躺在她的身旁,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也不睁开眼睛,手脚并用地钻进他怀里,嘟囔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吵醒你了。”邺疏华轻轻抱住她,歉意地道。
“我本来想等你回来的,等着等着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宋箬溪在他怀里蹭了蹭。
邺疏华亲了亲她的脸,笑道:“没关系,你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小顺子说你出城去了,你去城外做什么?”宋箬溪问道。
邺疏华迟疑片刻,道:“去见了一位远道来的朋友。”
宋箬溪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有酒味。”
“去喝了几杯。”邺疏华拉了拉被子,“很晚了,睡吧!”
宋箬溪打了个呵欠,没再多问。
邺疏华痴痴地看着她纯净的睡颜,久久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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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逢年过节要回老家,来回八个多小时的车程,好辛苦啊!回到家已凌晨时分,洗洗就睡了,吃完午饭,赶紧码字,恳请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