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满仓要气炸了。
他本来想今天好好撸一把冷锅串串。
那麻辣喷香的滋味很魔性,他喜欢这东西,而且蔬菜串串价格不贵。
结果来了一群傻逼砸场子!
那没说的,肯定先抓起来拘留。
而让他生气的不只是这些人砸场子让他不能好好撸串,更因为让他在县里一众领导们面前丢了脸!
这会县里的二把手齐敏领导就笑着问了他一句:“庄局长啊,你这是怎么干的工作?咱们县城这治安不太好嘛。”
就这一句话,庄满仓就知道要糟糕。
虽然齐敏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虽然他们治安局这条线跟市局、跟省厅关系更密切,可所辖县城的二把手要是对他的工作有意见,他这边也得吃一壶。
庄满仓索性不吃饭了,亲自带队把人全给抓走了。
他出门后看到对面有个妇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拷人离开,便皱着眉头摆摆手说:“别看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治安局抓了一伙流氓而已!”
跟着他的郭嘉也很生气,妈的一顿好饭被搅和了。
他下狠心说:“这种流氓行径必须得狠办,把他们立典型、把他们全送去坐几年!”
妇女听到这话两眼一黑,踉跄的钻回屋里去了。
郭嘉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不是抓你,你怕球啊!
店里头的生意没怎么受到这意外的影响。
主要是氛围到位了,大家推杯换盏都在其乐融融。
王向红那边赶紧招呼服务员们上菜,同时他看看王忆手表说:“行了,吉时已到,大胆,点炮仗!”
王忆说道:“支书我已经联系人买到一些石英钟了,咱们选一个最大的挂饭店里吧,正好让顾客能清楚时间。”
“噼里啪啦!”
鞭炮声轰鸣起来。
这是喜气洋洋的声音。
王向红被搅局者所影响的心情重新舒畅起来,他乐呵呵的对王忆说:“好啊,咱们饭店是要挂一个钟表。”
“对了,”他指了指顶棚,“王老师,这些气球跑气啊,我看好些气球的个头已经变小了。”
王忆说道:“很正常,气球当然会跑气,让它们跑气好了,我没指望它们可以一直挂在顶棚使用,就是最开始这几天用它们来制造点噱头而已。”
“回头咱们顶棚还是得做吊顶,现在城里都是用石膏板吊顶,咱们要买到石膏板不容易,所以我想咱可以用木板来吊顶。”
“木板吊顶之后再贴上一层贴画,贴上点蓝天白云之类的,怎么样?”
王向红点点头说:“嗯,这个想法挺好,那干嘛还浪费这么多气球啊?”
王忆耐心的解释说:“不是浪费,气球又炸不了,它们是撒气缩小了,以后吊顶的时候摘下来给学校送过去,让学生吹着玩,因为我本来就是打算把它们给学生玩的。”
“现在咱餐厅里用它们做吊顶,就是弄一个噱头,咱们县城这种地方来下馆子的多数是年轻人、有钱的年轻人,这些人特别追求新奇感。”
“你看咱们这个屋顶满满的都是气球,多新奇、多独一无二?是不是?”
王向红挠挠头说:“那倒是,确实是新奇,确实是独一无二,倒是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装扮好不好。
不过起码比光腚露出屋顶上的房梁檩条还有内层要好。
王忆说道:“让队里先准备一下木板吧,中秋节的时候所有饭店都关门,咱到时候拆掉气球换上木板吊顶。”
天气冷了之后,饭店要做火锅生意。
到时候大厅里头热气腾腾、白雾萦绕,这家伙头顶上一堆气球可就不合适了,热气上去冲击气球会导致橡胶老化破碎,那样可就有意思了,吃着饭听着响……
王忆想想就乐的不行。
今天店里准备的菜式不多,主要以一个量大取胜。
凉皮、冷锅串串、烤肉串,各种特色海鲜凉菜,这些算是当前的招牌菜。
这些菜中只有烤肉串比较慢,不过前两天已经串好了也腌制好了肉串,现在从冰柜里拿出来上烤炉就能用。
他知道烤肉会很受欢迎,所以直接造过来五个长条烤肉炉,队里找来五个青年这会戴着口罩正在满头大汗的忙活,将一把把的肉串送上窗口。
王忆已经按照22年小饭店的工作方式来制定了服务流程:
窗口有专人核算饭菜所属饭桌。
服务员带着托盘等待,一个托盘上就放一道菜。
确定这道菜所属饭桌后,窗口的人就写下桌号或者包厢房间号在纸条上,把纸条放到托盘上,让服务员送上桌去。
服务员们都是青春健康的姑娘,上身红围裙黑,穿着平底小布鞋,走起路来踏着风带着火,速度快效率高且稳当。
统一的制服、统一的话术:
“先生麻烦您让一下,小心被烫到。”
叶长安这边跟同僚们喝了两口酒后对王忆招招手,把他叫过来问道:“这都是你弄的?”
王忆说道:“对,全是仿照外国人弄的。”
齐敏点点头说:“这样很不错,不得不说,现在欧美经济发达是有原因的,他们的制度有可取之处。”
叶长安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看看周围的环境他便笑了笑改了话题:“难怪你们这里要叫‘餐厅’,确实跟一般的饭店不一样。”
“应该让外宾饭店的同志们过来取取经,我看这大众餐厅比外宾饭店还要适合招待华侨和外宾们。”
齐敏对王忆说:“小王啊,你在首都念过书是吧?”
王忆听出他的京腔,便谨慎的点头:“对,在首都念的书,可惜当时只想着省钱,没能在首都好好逛逛、多看看多学学,现在感觉挺遗憾的。”
他怕齐敏问自己首都的一些细况,那样自己可答不上来,所以这会先给抛出一个解释。
齐敏问道:“那你知道泰丰楼饭庄吗?”
王忆精神一振,这话题他还真能接得住!
之前为了办好大众餐厅,他在22年找了不少资料来了解这年头国内各大城市的饭店发展,其中就有关于泰丰楼饭庄的介绍。
泰丰楼饭庄的具体信息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今年泰丰楼刚完成的一项改革,他猜测齐敏恐怕也是要说这件事。
于是他便说道:“泰丰楼?听说过,是旧时代首都城里的大饭店之一,但我没去过,大学时候没舍得亲自去下馆子,都泡图书馆了。”
“喜欢看书是好习惯。”一位老领导冲他赞赏的点点头。
王忆笑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每一本书都是至少一个人耗费了好些精力才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这是了解个体、了解群体、了解社会乃至了解世界的一条捷径。”
“不过要了解泰丰楼看书可不行,最好得去一趟,我听我同学说那里办的很好,天天有外宾出入,好像他们还要进行一项尝试……”
“先吃饭,再付账。”齐敏点头说。
王忆暗地里跟着点头。
正是这回事。
从建国后到现在,各饭店吃饭都是先交钱交票再有菜上桌,今年泰丰楼率先进行改革、复古式改革,允许顾客先点菜吃饭,最后统一算账。
但王忆肯定不能让大众餐厅这么搞,外岛混子、乞丐多,这年头乞丐是很多的,一旦餐厅先吃饭再结账,他们必然会来蹭饭吃。
齐敏颇感兴趣的说:“泰丰楼开业于光绪初年,到如今也是百年老店了,不过它在52年歇业了,80年悦宾饭馆开业——这是首都第一家个体户饭店,然后同年年底它也跟着复营业了。”
“这酒楼曾经是旧社会的首都城里八大楼之一,里头的蒜泥肘子、锅烧鸭、爆肚、扒白菜那是一绝啊,以后有机会去首都,大家伙一定要去尝尝。”
众人纷纷打哈哈。
王忆也打哈哈。
齐敏绕了绕,最终把提起这话题的目的扔了出来:“王老师,你没有考虑过让你们的饭店也实行这个收费制度的改革吗?”
王忆暗道你堂堂一县之长怎么好像有点傻啊?就在外岛这情况你不比我了解?我要是搞这一套那还开什么饭店?我直接做慈善不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不明白这领导怎么会让自己开展这么激进的改革,但他注意到叶长安消散的笑意。
于是猜测到这可能牵扯到高层的博弈。
这样他继续打哈哈说:“这真是个好主意,不过这大众餐厅是我们社队企业,经营方式由社员投票表决,这事是大事,我去汇报给我们支书,让我们支书定夺!”
他趁机跑路。
宁愿去烤肉串闻油烟,他也不愿意跟这帮当官的打交道。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他怕自己出漏子。
送菜的时候服务员也顺便送上了手绢。
并且说明这是送给顾客的,吃饭时候可以用来擦嘴擦手,平日里可以擦擦汗。
现在手绢是人们的必备物品。
满屋子的人又是一阵啧啧称奇,同时兴高采烈的收起了手绢。
来吃饭白得一碗爆米花和一条手绢,好像这顿饭赚了啊!
起码去别的饭店吃饭可没有这些东西,而且一样要花钱花粮票,所以这不是赚了是什么?
同比之下,以后吃饭肯定首选这大众餐厅。
环境好、服务态度好、饭菜物美价廉,最重要的是餐前能吃爆米花、餐后能收获一条手绢,多好啊!
饭店中午这顿饭很火爆。
不过王忆估摸着晚上就不行了。
毕竟饭店刚开业,而且县城的消费能力也不行,这饭店得慢慢经营,做起口碑、做出回头客,时间长了流水就高了。
王忆对82年的饮食市场有信心,现在大包干了,一些老百姓有钱了,他们对下馆子有需求。
中午头帮衬着忙活完,下午王忆就带着徐横等人要撤退了:“支书你们忙吧,我得回去了,明天学校开学,我们那边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王向红正在跟王东喜凑一起数钱,便挥挥手让他们自由行动。
王忆开船回到天涯岛,领着几个老师开始收拾一些箱子,箱子里最多的是校服。
学生们的春秋装。
这次的校服都是运动装,通体淡绿色带白色树杠,吴京同款,胸口左边是‘中’右边是‘国’。
除了校服还有鞋子,男生是回力球鞋,女生是小白鞋,这样学生们总算有了春秋可以换着穿的鞋子。
大队委办公室里没人。
王忆领着教师们进去收拾衣服,对照着名单和身高他们把衣服鞋子按照班级给分好,然后坐下准备开个会。
他看着会议桌前的几个人,心里有些感慨。
一个学期了,自己的队伍壮大了。
祝真学、孙征南、徐横、杨文蓉、秋渭水,加上自己六个人了!
还缺一个人。
他去找漏勺说:“漏老师,过来开会了。”
漏勺挠挠头说:“校长,支书不是还在餐厅里吗?咱们开什么会?他不主持能开社员会议吗?”
王忆说:“什么社员会议,是咱们全体教师大会。”
漏勺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教师会议啊?那我、我我,嘿嘿,我合适吗?”
王忆说道:“你属于后勤老师,也是咱们师资力量中的一部分,走吧,过去开会。”
“哎哎哎,好好好。”他赶紧脱下厨师服洗手洗脸跑过去。
王忆去门市部里拿了几瓶冰镇汽水,进入大队委办公室后给众人挨个分了一瓶,说:“明天开学,今天咱们教师们一起开个会,谈一下工作安排。”
“先说一下这个教学安排吧,现在咱们文化课教师一共是六位,恰好咱们小学加上育红班一共有六个班级,嗯,那咱们六位各领一个班级当班主任吧?”
老师们没有意见,这是理所当然的。
王忆说道:“小秋老师你领育红班,杨老师你领一年级,祝老师领二年级,孙老师领三年级,徐老师领四年级,最难办的五年级我来领。”
徐横说:“要不然把五年级给我吧。”
他冲其他教师解释道:“五年级的娃娃大了,吃劲、扛揍!”
孙征南皱眉道:“《中小学教师规章制度手册》里的……”
“我记得我记得。”徐横赶紧说,“这不是开玩笑吗?再说了,不打不成才,难道我们真的不打学生啊?”
王忆说道:“不可能,该打就打,不过还是以劝导和吓唬为主,光打他们不是个事。”
徐横对杨文蓉说:“我这么说其实不是为我自己着想,我打个喷嚏能吓得学生抖三抖,我是为杨老师着想。”
“杨老师最年轻,又刚到教师,还是一位女同志,你们说,学生们会不会调皮捣蛋啊?”
“特别是今年学生最多!”
王向红联系了教育局进行申报,把天涯小学的学生全体给办了留级。
这是王忆在统考之前做出的决定,王向红军人出身,做事效率很高,雷厉风行,从不拖拉,于是统考期间他就去给县里的教育局做工作了。
县里头了解他们的情况,既然他们的学生底子差、跟不上正常的教学进展需要留级那就留一年好了。
现在留级的事很常见,全学校留级这种事很罕见,但是考虑到有特殊情况也能办理。
结果最终成绩出来了,王忆一看这学生们考得很好、他们的水平在外岛同类小学里也属于高的,那还留级干什么?继续升学去念书!
结果王向红去县里教育局说了这回事,教育局表示:
你以为我们单位是杠铃啊?你们举着说上就上说下就下?学籍都已经调整完了,你们的学生就继续留级吧!
但是育红班中大班的学生要上一年级了,这样小学的学生要比上学期多一些。
不过不是都多在一年级。
王忆准备给学生们调换年级,底子差、水平低的去低年级从新学,底子好、水平高的学生继续升级,最高就是五年级。
他相信学校再狠搓这些学生一年两个学期,天涯岛以后走出去的学生的基础能力肯定比外岛其他小学都要好的多。
于是接下来的工作便围绕着调班来进行。
他们一起对比着学生名单进行商量,大概的给学生们做了个简单调整。
做完这份工作剩下的就简单了,王忆安排了一下教学任务,又吩咐漏勺要给学生们保障饮食上的营养搭配。
他对漏勺说:“漏老师,你现在知道了,咱们学校五个年级的学生,语文数学的平均分都是全县各乡镇、公社小学的集体排名第一名,嗯,一共十个第一,这是创纪录的成绩!”
漏勺高兴的直点头:“校长我知道了,你太厉害了,把学生们教出这样厉害的成绩。”
杨文蓉也钦佩不已。
她有预感,明年高考,自己或许能拿一个状元!
王忆拍拍漏勺肩膀说:“有一句歌词唱得好,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这次学生们考得好,你大有功劳,你给学生们保障了饮食,这点特别重要,学生们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学习。”
“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一样,都是劳动,学习需要力量,你保证了学生们有力量去学习去进步,这是你的功劳!”
漏勺一听这话激动了。
我草,学生们学习成绩这么好,我也有功劳啊?那我以后在队里不得横着走啊?
他说道:“校长这太好了,其实我就是卖力气做饭,粮食蔬菜还有人不都是你提供的?我就是卖个力气而已。”
王忆摆手道:“你不用谦虚,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
“不过你不能骄傲,要戒骄戒躁啊,新的学期新的起点也是新的开始,你得加把劲,把灶台上的工作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漏勺高兴的咧嘴笑:“行,我一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王忆说道:“上学期你的保障工作做的很好,立下了功劳,这事我跟支书说了,支书会在下一次的全体社员会议对你进行点名表扬。”
“另一个咱们学校对你也有奖励,再奖励你一身厨师服,还有奖励你一套生活物资。”
他看向其他教师说:“这个生活物资,咱们教师都有,一人一套。”
杨文蓉不好意思的问:“我也有吗?”
王忆去将一些小箱子搬出来,说道:“对,你也有,教师都有,一人一份。”
他把箱子分给大家伙。
徐横立马拆开了,打眼一看兴高采烈:“我、我娘!哈哈,都是好东西啊!”
箱子里面确实是生活用品。
什么香皂、洗衣粉、洗发膏、牙刷、牙膏,男教师有刮胡刀、女教师有护肤膏,翻一下还有些小件,什么指甲刀、挖耳勺、美工刀等等。
生活上所需很齐全。
里面还有些东西大家没见过,漏勺掏出个布片问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粗糙?像是砂纸,不过这是布——那这是纱布?”
“纱布是白色的,包扎伤口的。”徐横笑话他。
王忆说道:“哦,那个叫搓澡巾,给身上搓灰的。”
“还有清凉油?这种是什么?”秋渭水拿出一个绿色塑料喷壶。
她喷了一下,杨文蓉顿时说道:“好香啊,这是香水吗?我在书上看到过……”
“这是防蚊水,就是花露水——我看百货商场有卖的。秋天的蚊子很厉害,特别是山上有小咬,这东西喷身上可以防蚊子。”王忆掏出一瓶给大家一人喷了一下。
祝真学抚摸着箱子笑道:“王老师你是真行,净能捣鼓来一些新奇有用的东西,这大地方来的人跟我们小地方的就是不一样啊。”
杨文蓉使劲点头。
她搂着小箱子爱不释手。
娘咧,要不然不去念大学了吧,她了解过公办教师们的福利,并没有岛上的好。
特别是王忆还对她说:“杨老师,咱们没有办公室,所以放学后都要居家办公,这种情况下需要台灯。”
“教师宿舍和小秋老师的宿舍都已经有台灯了,这样你待会跟我去门市部一趟,我给你配备一台台灯。”
台灯……
这可是杨文蓉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毫不夸张,杨文蓉此前最想要的不是漂亮的衣裙也不是书本,她就是想要一台台灯。
有了台灯有了电,那她白天可以放鸭子晚上就能安静的念书学习了。
而且台灯对于她来说有一些小资情调,现在只有城里的学生才偶有配备上台灯的。
如今轻轻松松的,一台台灯到手了!
她咬了咬嘴唇。
心情迫切而激动。
这时候秋渭水拿出一个小纸壳盒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徐横瞅了瞅自己的箱子说:“我没有,你们女人……”
“我、我,弄错箱子了,这是给杨老师准备的。”王忆赶紧拿过去交给杨文蓉。
其他人很好奇:“你给杨老师准备了什么东西呀?”
王忆坦诚的说道:“是计生用品,杨老师明年还要去念大学,所以我给她和六子准备了计生用品,否则她一旦有了身孕去念大学就很麻烦了。”
祝真学哈哈笑道:“王老师考虑很周到。”
杨文蓉害羞的低下头。
徐横冲孙征南微微笑。
孙征南给他一脚:“你冲我笑什么?我又用不上!”
徐横冷笑一声,瞥了眼祝真学。
祝真学陡然想到了女儿!
他下意识看向孙征南,老脸上的笑意一下子给凝滞住了。
秋渭水在好奇的问:“计生用品是什么啊?”
一下子,办公室里的氛围跟祝真学脸上的笑容一样凝滞的厉害。
还好有人来救场。
王东方急急忙忙的跑来办公室问:“支书没在队里?还在县里?他是不是喝醉了?他酒量不行了,还爱喝酒,真是的!”
王忆笑道:“东方哥你这么说你爹,小心他回来知道后揍你!”
王东方说道:“我找他有正经事,他要是喝醉酒耽误了,那他凭什么揍我?”
王忆问道:“什么正经事?”
王东方说道:“嗨,王老师你在也行,你现在是二把手,一样能管事——我们在海上发现了一个墨鱼群。”
“然后我赶紧回来找支书想要让他调兵遣将,咱们得赶紧去拖墨鱼啊!”
漏勺高兴的说:“我草,碰到墨鱼群了?好家伙,正好处暑了天气凉了,再过几天要白露了,可以晒鱼鲞。”
“咱队里要是捕捞上它一批墨鱼,这家伙可以晒好些鱼鲞了!”
王东方也高兴的说:“谁说不是呢?所以王老师,你赶紧下令,指挥社员们行动吧!”
王忆这边眨眨眼。
行、行动?
我行不行啊?
他赶紧说道:“东方哥,我不是逃避劳动啊,听你意思是要我指挥捕捞墨鱼?可我没见过这捕捞作业方式呀,我怎么指挥你们?”
王东方说道:“很简单的,到时候让、让……”
他在屋里扫了一圈。
心里头就一个念头:
满屋都是英雄汉,不堪一用是书生!
他问道:“大胆回来没有?文书呢?草,都没有回来啊?都喝醉了啊?”
王忆苦笑道:“都跟你说了,他们中午头没喝酒,是晚上还要营业,所以今晚他们得等到餐厅营业结束才能回来。”
王东方挠挠头说:“这可怎么办?咱这里的海是穷海,碰上一次墨鱼群不容易,不能放它们跑吧?”
他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心:“那只能让寿星爷出马了!”
王忆被他的话给吓到了:“别乱来,胡闹啊,海上行船多危险?寿星爷年纪大了,有个三长两短支书真能揍得咱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这样吧,我去找小爷,小爷肯定也懂得怎么指挥下网捕捞墨鱼。”
他去王祥高家院子里,此时王真刚老爷子正在拿着凿子搓木头,搓的木片花纷飞。
等王忆讲明来意,他没有废话直接说:“走!”
他们到了码头上,王东方站定不动,看向天涯三号。
王忆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渔汛不等人啊,走!”
王东方指着天涯三号试探的问:“开这艘船去吗?”
王忆斜睨他:“你敢开你爹的命根子去出海捕鱼吗?”
天涯二号和天涯三号都是渔船,可王向红对这两艘船视若珍宝,天涯二号到手后一度成为客船,只用来拉社员出行而没有出海开展捕捞作业。
终于天涯三号到来,这才有了天涯二号出海作业的安排。
但天涯三号取代了天涯二号的客船地位,现在用来拉载乘客,而不能用来开展捕捞作业。
王东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听了王忆的话后顿时丧气了,说:“那我叫你出来有什么用啊?”
王忆惊愕的问:“额,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让我来指挥捕捞的吗?”
王东方失望的说:“王老师,你想想,我能不知道你没有捕捞过墨鱼这回事吗?你没有捕捞经验,我找你出来指挥什么呀?”
“我找你其实是想让你主持开天涯三号!”
王忆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竟然想陷害自己。
他要是开走天涯三号去捕捞了墨鱼,王向红肯定不会有大意见,毕竟是为了生产队的捕捞作业。
可肯定会唠叨自己,毕竟这渔船现在就是他的心头好,如果说天涯二号是黄脸婆的正妻,天涯三号就是油光水滑的小妾。
王真刚听着两人的絮叨摇摇头,说:“渔汛不等人,赶紧出海!”
他们还是得划船摇橹的进行作业。
有几艘渔船一起回来了,正在改装准备捕捞墨鱼。
浮板、桁杆、沉子纲、叉纲、吊链等等,一系列专属渔具被安装上渔船。
捕捞墨鱼群用的是拖网,这种拖网是八十年代外岛私人或者队集体这种级别的捕捞单位所能拥有的最高级渔网,具体名字叫单船底层桁杆拖网。
这拖网挺大,网形呈现囊袋形状,网口上沿装有横杆和浮板,以维持网口水平扩张。
然后拖网下有沉子纲,这东西简单来说就是用来坠着渔网下沉的东西,当然它不是简单的沉子,它是一个机械构件,上面还装有滚轮。
为了更好的进行捕捞,为了容纳下更多的鱼获,拖网的腹部还装配了浮板。
不管网口还是网肚上的浮板都可以根据捕捞现场的具体情况来调整数量。
王真刚指挥一些强劳力把大船换小船,换成三人作业的渔船。
他知道王向红一直有培养王忆当生产队下一代接班人的想法,所以也跟王向红一样,抓住机会给王忆介绍海上作业工作:
“今天有小潮汛,是捕捞墨鱼的好机会,咱们用三人船来进行捕捞,你看三个人一艘船、一顶拖网,到时候一个人摇橹、一人个划桨,还有一人根据海底情况控制曳纲来拖曳渔网……”
有人急匆匆过来说:“东方,这次抢墨鱼汛谁来指挥?是王老师吗?”
王忆挺起胸膛说道:“不错,是我协助小爷指挥。”
这汉子便对王真刚说:“小爷,咱人不够,这次凑巧碰到了个大墨鱼群,民兵队和一些强劳力被带去县里开饭店了,有劳动力缺口。”
王真刚果断说:“轻劳力中一百二十斤以上的跟着出海,不论男女!”
王忆去把孙征南和徐横叫上了,秋渭水和杨文蓉两个姑娘很有集体感,说:“我们也参加捕捞工作!”
杨文蓉还去把老爹给叫来了。
杨会一路走一路摇头:“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是养囡养强盗啊,你说我一个养殖员,怎么还要出海去参加抢渔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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