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天领了旨意,竟然没急着去放李祺,反而又等了一天多,这才晃悠悠前往大牢。
“你可以出来了,李大驸马。”
李祺哆哆嗦嗦,他虽然没有被关三天,但前后也有一天多,水米没沾唇,肚子早就空了。身上的衣服根本扛不住大牢的阴冷潮湿。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牢那么冷,明明外面风和日丽的,可是进去之后,从四面八方,全都是风了,还是往骨子里吹的那种。
“我说张二少爷,你是不是存心整我?”李祺一本正经道:“你在大牢里面,安排了什么?”
张承天笑嘻嘻道:“没有什么,就是点小技巧。我教给你,以后估计还能用得着。”
张承天揪着李祺,在牢房外面转了一圈,顿时李祺鼻子都气歪了。
他的这座牢房没有窗户,但是窗户不是简单糊上完事,而是弄了很多坏掉的窄口罐子。
口冲着里面,去了底儿,对准外面。
这样一来,风吹过罐子,从窄口出来,就是很大的风,然后在罐子里面,还有点稻草,每隔一会儿,就有人给稻草添点水。
怎么说呢,这玩意张希孟的书房也有,是个土法空调,夏天读书的时候,用来降温的。
结果让张承天搬到了牢房里面,而且张希孟是夏天用,到了张承天这儿,明明都秋天了,他还往里面加水。
这也就是李祺年纪轻,身体好,要是换成他爹,估计一天就见阎王了。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把李祺弄得腰膝酸软,膀胱坠坠,前列腺都吹大了。
那叫一个惨不可言!
“你,你真是一肚子坏水,你太过分了!”
李祺切齿咬牙,简直想杀了张承天。
但是小胖子半点不在乎,笑话,你爹都斗不过我爹,我还会怕你吗?
“李祺,你最好清醒点,咱们俩就摆开了车马炮,看看谁更强……你爹现在是韩国公,可能受封韩王,位高权重,确实很受人尊重。但我爹早早就是太师鲁王,尤其关键,我爹还在应天,你爹只能被外放,这就是差距,你要认!”
李祺铁青着脸不说话。
张承天又道:“你现在娶了临安公主,是当朝驸马,陛下的女婿,这也不假。但是我半点不在乎,陛下的公主十几个,可陛下的亲传弟子,就我一个!而且梅殷当初和宁国公主定亲,也没耽误梅殷掉脑袋。要是惹得我不高兴,就把你们两口子拆散了,反正皇帝女儿不愁嫁,跟着你这么个废物,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
李祺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但也半点用处没有,只能干瞪眼。
张承天又继续道:“还有,别以为你爹受封韩国公,高丽那块地方就是你们家的。你要是在朝中没有人帮衬,早晚会有人把你们狠狠办了!首辅孙相就不说了,胡惟庸现在可是掌握着对外开拓的事务,还有外务部尚书毛贵,新任税务部尚书罗复仁,他们这几位,都不会放过你爹的,还有御史大夫徐达,他也想把你爹拿开,换个军中将领,执掌高丽。李祺,你别没事跟我瞪眼睛,本少爷都不用亲自出手,只要随便说两句,你们爷俩就要倒霉!知道吗?还敢跟我斗?你也配!”
小胖子仿佛回到了好几年前,老师教训他的时候……爽,简直太爽了!
张承天说这些话,半真半假,确实不能等闲视之。
李善长其实是戴罪外放,这点谁都清楚,老李能平安,一是功劳太大,至少辛苦了二十年,不能不念着他的好处。
其次老李做事谨慎,明显的纰漏罪证不多……但是话又说回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要办李善长,随便找点罪名,也不是难事。
最起码的,用人不察,结党营私,先把李家抄了,然后慢慢来吧,你老李还想好?
再不济,往李善长家里后面埋点铠甲、弩箭、火铳……这可是拱卫司的传统业务了。不愁不把你老李的皮扒下来。
而且再往后退一步,就算李善长没事,李祺能没事吗?
他还能顺利继承老爹的位置吗?
当真娶了公主,就可以高枕无忧吗?
别做梦了。
而且从临安公主本身来讲,她就愿意这门亲事?
其实自从宁国公主和胡俨定亲之后,老朱家的这帮丫头都野了。
虽说女孩子成亲嫁人,理所当然。
但是她们身为公主,找不到合适的,贸然嫁了,仗势欺人,反而不美。
所以这帮公主都理直气壮,要自己挑好的,根本不受老朱摆布。
唯独临安公主,她年纪大,属于老朱子女当中,第一批成亲的,丝毫没有办法。
但如果李善长家里真出了事,李祺倒了霉,人家重新找个人家嫁了,又能怎么样?朱家公主,金枝玉叶,年纪也不大。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别忘了,当下的大明,理学那一套早就不行了,重新解释纲常的,就是人家张太师。
可以毫不客气讲,李家的日子一点也不安稳。
李善长能顺利终老,李祺也做不到。
弄清楚这些,李祺跑到应天,摆弄告身,想要弄点钱,用意也就不言自明了。
如果走通了这条路,确实能顺利弄到钱,甚至干脆经营成产业,李家也就多了一分保证,他李祺也可以经营一股势力。
只能说他们算计很好,结果不幸让张承天撞破了。
还让这小子给抓起来,扔到大牢,狠狠冻了一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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