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出动了……上次如此大规模办案,似乎还是上一次。
在京诸公,不论文武,此时都是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当听说是去廖永忠府邸的时候,有些人暗暗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有许多人把心提了起来。
水师啊!
“此案不办就罢了,要是真的用心办,不知道要牵连多少啊!”
已经有了许多白发的李善长,发出了一声哀叹。
能让老李感到棘手,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多说的。
同样在京的徐达,当得知消息之后,竟然抽出了佩剑,在后花园畅快舞动,一套剑法下来,通身冒汗,大有种神清气爽之感。
到底是查到了水师头上,徐达微微哼了一声。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论起淮西诸将,和廖永忠的往来都不多,只有顾时和廖家算是儿女亲家……徐达稍微盘算一下,也就不想多管了。
毕竟也不能光是水师倒霉……还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慈不掌兵啊!
徐达的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如何处置水师的事情了。
站在文武的顶端,都有山雨欲来的感觉,其他的小动物们,自然是更加不寒而栗。
水师这事情何以如此严重呢?
北平,张希孟的住处。
经过了几天的恢复,齐泰脸上有了血色,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被关了快五天时间,没有吃的,齐泰也算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张希孟邀请他过来,顺便还给齐泰准备了两株老人参。
“你这次伤损了根本,久后会暴露出来的。拿这两株人参回去,补补气,像你这种人,是注定要成为朝廷栋梁的,可要保重身体。放心,这是我拿稿费买的,没有任何问题。”
齐泰慌忙拜谢,从张希孟手里接过人参,心里头暖呼呼的。
“张相,学生多谢先生体恤。人参是好药,能医身体上的病……可学生这一次病在了心里,不知道先生能不能帮学生医治?”
张希孟忍不住轻笑,“治病救人,师者本分。你想问水师的事情?”
齐泰点头,略沉吟之后,他低声道:“张相,有人传言,水师皆是张相心腹,可有此事?”
张希孟哈哈大笑,“你都说是传言了,这事情也就是传言罢了。”
齐泰眼睛转了转,又道:“张相既然如此,水师的贪墨枉法,可是真的?”
张希孟道:“具体的案子,我说不清楚。但是各种行为,只会比传言的更厉害。”
齐泰动了动屁股,张希孟说得很明白,水师的问题他是知道的,因此齐泰自然生出了另一番疑惑,“先生,大明立国至今已经十一年,为什么会放任水师在那里腐烂着,学生实在是不明白!”
张希孟脸上含笑,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齐泰,你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人包庇,而包庇的人,会不会是我?不然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齐泰神色痛苦,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浑身热血奔涌,把很多事情想得太好了,稍微挫折,挑战三观,搞不好会动摇心态,怀疑一切,以至于走上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
就像水师的事情,就很让人迷惑。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如果没有人包庇,为什么肆意妄为,几乎变成了两家的私兵,随意扣押朝廷税官,他们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大?
“齐泰,你想不想听听,大明的水师是怎么来的?”
齐泰慌忙道:“张相愿意指点,自然是求之不得。”
张希孟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复杂。当年廖家和俞家是巢湖水师的两大主力,他们都是本地豪强,原本是依附天完,后来归附了我们。为了招降水师,我还出了些力气,随后又被任命为水师大都督,率先渡江,替陛下打前站。”
“要说我跟水师有什么关系,也就仅此而已。”
齐泰怔住了,因为这些内容,都是所有人早就知道的,包括他自己在内。
只不过有太多人,都不愿意相信,他们觉得事情怎么会这么简单?
这些年不断传出水师贪赃枉法的事情,如果没人帮他们平事,怎么会弄到今天?
“张相,学生自然不敢怀疑,只是学生满腹疑惑,越来越多。”
张希孟笑道:“齐泰,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说要怎么管理水师?”
齐泰怔住了,“先生,学生不精兵法,回答不上来。”
张希孟又道:“那好,不说具体的兵法,只说书名吧,你知道那些是写水战的兵书?”
这下子可把齐泰弄不会了,他博览群书,兵书倒是读过一些,但是写水战的书,他还真没读到过。
“学生不知道。”
张希孟淡然一笑,“你不用惭愧,其实写水战的兵书,我也不清楚!”
原来你都不知道?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只见张希孟继续叹道:“不光是水战的兵书,海外的情况,水文航路,船只建造,水兵挑选……有太多的东西,都是一片空白。”
话说到了这里,齐泰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了点思路,他渐渐跟上了张希孟的思路。
当初济民学堂办学,就包含了天文课程,后来设立了外务部,学堂也增设了外语课程,要求了解海外夷情。
如果说长期以来,重文轻武,武人受到压制。
那么在武将当中,骑马砍杀的陆上将领,对水师将领的歧视,一点不比前者少。搞不好还要超级加倍。
说白了,是压根就没有水师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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