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到北平,也快两年了,这小子到底有多少家底儿,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哪怕是李景隆和花炜两个卧龙凤雏,也是一无所知。
因为朱棣的长史名叫葛诚,此人在门下省的档案非常简略,只有短短几行字,其中最紧要的,就是葛诚曾经在马皇后手下任事,负责打理过内帑。
换成一般人,是很难查到更多的,但是谁让张希孟的夫人是江楠,凑巧的是,江楠同样在马皇后手下做事。
所以葛诚这人,张希孟多少了解一些,他是个读书人出身,在元末屡试不第,后来悲愤之下,投靠了红巾军。
偏偏他身子骨弱,投军之后,水土不服,险些丧命。是马皇后了解军中不少人染病之后,采买药物,算是救了葛诚的命,后来得知葛诚读过书,会算账,马皇后就让他帮着筹算军需辎重。
葛诚此人忠心耿耿,办事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错。
像这种人,在军中、朝中,比比皆是。
所以说老朱为什么要敬重马皇后?
夫妻感情,马皇后人品操守,这都是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就是马皇后恐怖的影响力。
在这一点上,她丝毫不比朱元璋弱多少。
想当初朱棣还想让张庶宁担任长史,不过很显然,就算张庶宁挂名长史,真正做主的也是此人。
在大明这盘棋局上,有资格布局落子的,大约只有三个半人。
朱元璋,张希孟,这是谁都知道的,而另一个则是马皇后,她也是经常被忽视的那个。
至于李善长,这位凑个数,最多只能算半个人,不能更多了。
张希孟的厉害之处,不只是无与伦比的布局能力,更是他知道哪些事情不能掺和,这里面既包括朱元璋的底限,更包括马皇后的底限。
别看这位皇后娘娘和风细雨,母仪天下。万一要让她感到不安,觉得自己这个家受到了威胁,她发起火来,绝对比朱元璋还恐怖三分。
张希孟不希望儿子跟朱棣搅合在一起,里面也有这一层顾忌在。
而这种事情,是他没法跟任何人讲的。
夫妻、父子、君臣、兄弟……不管亲密到了什么程度,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领域,随便侵犯,是会遭到反噬的。
不过既然朱元璋点头了,马皇后也没有意见,朱标还有这封信……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朱小四,赶快割肉吧!
张希孟笑容满脸,第一次主动来到了燕王府。
朱棣迎接了张希孟,他变颜变色,偷偷看了看张希孟,很是不安,只能笑道:“先生,我最近学习作诗,要不请先生瞧瞧,我的诗写的怎么样?”
张希孟含笑,“说吧,让我听听,你能写出什么好诗!”
朱棣想了想,就说道:“我在打猎的时候,远望燕山,我就想到了四句。”说完,朱棣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远望燕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要把燕山掉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张希孟略微怔了怔,然后很认真道:“朱棣啊,往后你就别说自己会作诗了,真的,我是替你着想。”
朱棣怔了半晌,这才道:“先生,那,那我学填词怎么样?先生应该是填词的高手,快教教我吧!”
张希孟呵呵道:“可以,只要先把正事办完了,你想学我就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下子朱棣怔住了,他苦兮兮道:“先生,你也帮父皇要钱啊!我还是个孩子,连亲都没成,我一个人支撑这么大的王府,我太不容易了!”
说着朱棣又要使出他哭穷耍赖的绝学,但是很可惜,他遇上了张希孟。
“朱棣,别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据我所知,光是从高丽那边存过来的银子,就有一百五十万两!这帮高丽世家,地方不大,但是架不住这么多年,可持续地竭泽而渔,一个个浑身肥油,光看你发财,我都按捺不住了。”
张希孟探身道:“朱棣,你要是不愿意配合,那我出手怎么样?论起捞钱的本事,我可不比你差哪去啊!”
朱棣傻傻看着张希孟,根本顾不上哭穷了,自己手边的神书,不过是这位随便撰写的讲义罢了,这位张先生有多深的功力,只怕没人能知道。
自己最多是割韭菜,这位出手,连韭菜根儿都没了!
“先生,我不管多不容易,为了替父解忧,也义不容辞,缺多少钱,我肯定尽力而为。只是这些钱是人家存进来的,我要替人家保管,并不是我的,没法挪用。”
张希孟笑着摇了摇头,“朱棣啊,你这就格局小了,他们存进来银子,按照道理,你肯定要给人家金银的。这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新任钦差大人,颁布一道命令,不许金银随便在市面上流通,未经核准,擅自运输大宗金银,就是违法行为。这样一来,那些高丽贵胄,过来取钱,只要从银行拿走金银,出了这道门,就会被抓走。以盗运金银的名义,直接砍头,随后脑袋就能挂在城墙上。”
朱棣都听傻了,目瞪口呆看着张希孟。
“先生,你,你这也太狠了吧!这不是明抢吗?万一传出去,其他那些想存钱的高丽贵胄,也不敢来了,那该怎么办?”
张希孟笑道:“你又糊涂了不是!我们自然不会抢钱,只是受限于规定,银子运不出去罢了,他们想要宝钞,那还是有点。而且我们还能给他们不错的利息。再说了,拿着宝钞,也是一样买东西,又有什么不好!而且有关金银的问题,也只是临时规定,等到时机合适,我们会准许他们运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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